寡人睡了个囫囵觉,待到转醒时已是子夜时分。
寡人记得,自己在凝辉殿骤然“晕倒”,被火速送回霁室殿。还是太医令反应迅速,不等江怀开口,便亲自吩咐下去把御医拎来了。
逐云急得晕头转向,苏谷雨却在一旁托腮坐着,自饮一杯清茶,悠闲得很。
寡人微微扯了扯嘴角,她会意,放下杯子对逐云道:“你先回去吧,御医已经说了并无大碍,这里有我就成。”
逐云磨磨蹭蹭不想走,终被她劝了出去。一时,安静无声,再无第三个人在这儿。
“好了,戏演完了,别装了。”
寡人大呼一口气,如释重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身来,冲着她便是咧嘴一笑:“怎样,寡人这出戏唱得如何?”
“妙。”
难得听到她一句赞赏,寡人一时乐了,伸手将她拉到床上来:“好酥酥!快同豆豆我说说,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她一脸嫌弃地拨开寡人的龙爪,挑眉,那一双桃花眼里是满满的不耐烦:“不就跟你预料的一样么,能有什么好说的。”
“说嘛说嘛!”
面对寡人的不依不饶,谷雨无奈地瞟了寡人一眼,叹了口气:“耳朵凑过来,说给你听。”
寡人不疑有他,便当真凑了过去。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想听的没听着,被她一双玉手差点拧断了耳朵!
“疼——”
“这个时候知道疼了?”她撒手,语气有些生硬,仍然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令寡人一时不敢抬头看她。
“嗯……知道疼。”
“知道你还摔那么狠——来,把安胎药喝了——你要是敢把我小外甥摔没了,以后别想吃绿豆酥。”
“绿豆酥!绿豆酥!”绿绿极应景地插了两句嘴。
“……”摔下去的时候的确是有那么丁点儿吓人,逐云关心则乱,定是转述时形容得恐怖了些……寡人无言以对。
只是,乱认皇嗣做自己外甥,也只有她敢了。
鉴于寡人软磨硬泡,不死不休的精神深得皇兄真传,谷雨没得清静,只得同寡人说了说凝辉殿那边的情况。
当时,寡人的这一摔,可谓震惊四座。满朝大臣哪还有心思吃东西,没有一个敢离开凝辉殿半步,都巴心巴肝等着御医透话出来。
结果就是,寡人有喜了,一个多月。
再一次,震惊四座。
彼时,寡人不在场,未能亲眼得见此壮景,但从谷雨丰富的辞藻描述中可参见一二。大抵,可以用炸了锅了来形容吧。
寡人平生无多劣迹,也就顽皮了些。至多令父皇不敢让寡人去和亲,恐亲没和成,又添了战乱,故而匆匆将寡人许给了苏大将军。
但如今……且不说尚未出阁便有孕在身,寡人在守灵期间做下这等破事,委实令人瞠目结舌。放眼古今,尚没有哪一个皇帝有寡人这样的“丰功伟绩”及“非凡魄力”。
虽然寡人这般出息,抢了顶□□的帽子戴在头上,但寡人以为,父皇在天有灵,定然是可以理解寡人的。
丑事一出,寡人今后还如何在朝堂立足?这是个极度头疼而又极有深度的问题。然而,三公自会替寡人考虑如何解决。
因为……另立一个?换谁都没有寡人给他们的预估好处多。
所以,头疼的不是寡人,而是三公。
至于那枚不幸摔裂的平安扣,在江怀千方百计的引导下,终于被丞相拾起了。
这枚平安扣全天下仅有一个,乃是许多年前,李淦的母亲找的一位命中带水的匠人,在河之洲上装满水的木盆儿里雕刻出来的。
此荒唐事曾被传为笑谈,但谁让李淦命中缺水,好几次险些命丧火海呢。故而,他这块平安扣是从不离身的。
那日,寡人守灵之余曾调戏于他,故意问他要这平安扣。他答得也妙,亦将寡人在言语上戏了一番,说是只能给未来的妻子以做定情之物。
可现在,这枚平安扣从寡人身上掉出来……
丞相当时的表情,想来应该是丰富多彩的。
李疏为了牢牢抱稳丞相这课大树,不得不退步,把爱子匆匆婚配了个悍女。想必他以为,做出此等牺牲,吴李阵营终于又牢不可破了。
可当丞相拿到平安扣,再听闻寡人有孕时,应该做出怎样的联想,李疏应是很清楚的。
不论是李疏还是李淦,对于在守灵期间是否曾经爬上寡人的龙床都心知肚明。但任凭他父子如何跳脚,证据确凿,吴李之间的嫌隙是生定了。
想到这里,寡人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寡人不仅貌美如花,更是他娘的聪明至极!
“酥酥,寡人是不是很棒!”
“棒!”她说着便敲了寡人一脑袋,附和之下却仍旧黑着一张脸,“把自个儿都搭进去了,是很棒。”
嗯……莫不是武门世家都喜欢动手打人?谷雨这一下,打得寡人都快哭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寡人的清白身子,就这么毁在三公争权之中,怎能不伤心,不愤慨,不痛心疾首。
究竟是谁爬了龙床留了种?总之不是被坑得体无完肤的李淦。如谷雨所说,寡人不喜欢书生气的男子。
寡人喜欢的,是苏渊那样的英武男儿。倘若当年没有三王之乱,寡人与苏将军顺利结为夫妻,寡人一定是心满意足的。
罢了罢了,夜已深了还是睡觉了事吧,明日便不早朝了。“心满意足”这样的心境,大抵是暂不会出现在寡人的人生里了。
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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