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想下去，她怕，怕多年来心中一直坚持的东西到头来不过是一种错误。
“不会的，你胡说。”清冷的面容出现了裂痕，她摇头说道。
男子淡淡而笑，望着她的眸中似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其实你明白的，你该明白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是说你打算自欺欺人，不想再听下去？”
极力地掩下了心头的烦乱，她抬头道：“说下去。”
即便真相再残忍，再不堪，她都要知道。
而后，她或许解脱，或许坠入地狱。
“知道苏程为何这么疼你吗？”他清幽地问道，只是她看不到他掩藏在面具下的面容。
慕流景没有回答，而他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继续说道：“苏程疼你，让你离不开他，万分敬爱他，然后他便会让你去杀害万俟灏，让你们父女相残，这样他才会觉得痛快。”
流儿……
我的流儿……
过往的一幕幕在慕流景的脑海中回旋，那个如此温和慈善的爹爹，那个最疼爱她的爹爹竟然……
她的心头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划破了心，鲜血淋漓。
那么这七年来，她算什么？
她放弃了一切而背负的责任算什么？
那么她如此对待凤倾歌又算什么？
上天果真还是在捉弄她吗？
原来她叫万俟流，跟苏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在苏程眼底，她不过是一只复仇的棋子，慕流景笑着，隐隐透着几分自嘲。
“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抬头质问。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男人轻笑，里面带着几分嘲讽，“有人千方百计地想要阻止你知道真相，可是你却偏偏想要去探查，你还真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突然之间，她似乎明白了。
“凤倾歌他……”无意识的呓语，可是她又害怕问出口，怕那真相会让她一切的伪装都崩溃。
她真的不心痛吗？
不，那一幕一直留在她的脑海中，夜不成眠。
如果没有肚中的孩子，她是否会追随他而去？
“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至于另外的……”他顿了一下才笑道：“你自己应该有办法知道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天涯沧海阁又有什么目的？”她敛下了心慌意乱，淡淡地问着眼前的男子，“既然天涯沧海阁和曼珠沙华宫是对头，你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好处。”
“苏程是叛徒，他用天涯沧海阁换取了自己的丞相地位，这样的人，我为何要帮？”他眼中似笑非笑，让人看不真切，“目的我早就说过了，我告诉你一切，只为护得天涯沧海阁的平安。”
“他日，你若回到曼珠沙华宫，那么不管如何，你都要阻止你爹爹报复天涯沧海阁，这便是我的目的。”一丝一缕的笑，浸染到了他的眸底，却纠结着看不透的复杂。
是真？还是假？
但至少她此刻的身份的确可以解释他为何要她的一个承诺。
“好，我明白了。”她浅浅一笑，那里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决，“谢谢阁主的消息，就此拜别。”
有些事勿须多加揣测，如果真的是因为她而来，那么来人必定沉不住气，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如此一声之后，慕流景便转身离开。
男子轻笑，伸手搂过了她的腰，在一瞬间又把她送出了密室，轻笑声在她的耳畔响起，“苏小姐，不，或许该称你为万俟姑娘，你似乎忘了你自己无法离开。”
她淡淡一笑，后退了一步便离开了他的怀抱，“那还真的多谢阁主了。”
风轻云淡，她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这其实不是她，不是……
这只不过是一层伪装，而此刻那伪装正渐渐地在剥落，或许即将崩溃。
转身，慕流景快步离开，她不想让一个外人觑见了一切。
身后的人望着她的背影，微微淡笑，一声几不可闻的轻语飘出了他的唇畔，“事情会越来越好玩的。你说是吗？我亲爱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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