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若不是隔得远,金桔真恨不能一巴掌拍在那个口无遮拦的丫头身上!
“金桔姐姐,你不用瞪眼、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青杏毫无悔意,看着金桔的眼光反透出几分怜悯,“这里头,怕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他的底细!”
“青杏!你这丫头是疯了,越说越离谱!”金桔又惊又疑,脱口先骂,看那丫头的神气象真是知道点儿什么的,只小姐都这么样了,何苦给她雪上加霜?怎么不能等她好一好再说?!
“金桔,让她说吧。”容琳往椅中深靠了靠,让身子有个支撑,究竟什么事,青杏竟用了那般嫌恶的语气?她的夫君虽不敢妄称贤良,却断不该被人诟病至此!她倒要听听是谁在背后拨弄是非,蛊惑得青杏都分不出谁是盗跖、谁是颜渊了!
“小姐,您也不信我!”青杏急了,“噗通”一声跪地,举手向天:“小姐,还有金桔姐姐、苏大哥,今儿你们三个都在场,我就以我死了的爹娘、祖先的名义起个誓:若青杏今天说的话里有一句是诳语,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死了下到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呸,呸,呸!”金桔一听她起的誓忙对着日头的方向空吐了几口,骂:“你这丫头是真疯了,有话说话,红口白牙的咒自个儿算……”听苏春生咳嗽了一声,心有不甘地住嘴,也去看容琳。
容琳只觉得身子虚得快坐不住了,强撑着,淡淡地笑,“听见你金桔姐姐怎么说的了?起来说吧!”
“是,”被金桔说了,又见小姐是那么个神情,青杏不敢再造次,有心要赌气跪着说,却怕怄着了容琳,只得委委屈屈地起身,拿出事不关己的声调,“这事儿说起来……牵丝挂缕的可就多了,青杏只捡主要的、权当给小姐讲个故事吧!”说着也不等旁人表态,自个儿一迳说开了:
“从前有一位小姐,爹在军营里当差,是主帅身边儿离不了的人,夫妻俩老来得了这么个女儿,宠得象掌上明珠,那个做爹的走到哪儿都愿意带着她,可巧主帅家有两个儿子,年纪和她般大般,还有亲戚家的少爷、小姐,五、七个人都差不多大,又都爱使枪弄棒的,就时常的玩在一起,一年小两年大,后来就有些不雅的风声,那个做爹的便把小姐关在家里不叫出去了……这时候那个主帅的儿子当了将军,那个做爹的也被主帅派给他儿子做一些辅佐之事,两下里倒也能合得来,只好景不长……那位小姐被关起来不多日子,那个做爹的忽爆出亏空营中钱粮的事,听说这样的事可大可小,若不张扬出去、暗地里补上那个亏空也就罢了,想不到幕僚们如此告诉那个将军后、他不仅不顾念旧日情分略加遮掩,反疾言厉色地声称要严惩不贷,当日就张榜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说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那位小姐在家里听说了她爹受罚,趁着家人不备跑去找那个将军求情,不料那个将军冷若冰霜,当众训斥她不守妇德、干预军务,把她押赴大牢,紧接着又把她满门数十口人全都下在牢里,上至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下到十多岁的丫头、小厮,无一幸免!”青杏涨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然后呢?”容琳等了一阵,见青杏的气息平复了些才又相问。青杏不需说名字,她已知那将军是谁,也猜到了那位小姐的来历,是轩哥说到的签判家的女儿吧?这世间莫非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么接下去,是那位小姐……容琳把两手交握到一处,握住手心儿里涔涔的汗意,摇头示意金桔把丫头送进来的米汤先放在一边儿,“你接着说吧!”
“再没什么好说的了,”青杏把愤懑忍下去一些,木了脸,“到了牢里这一大家人都分开关押着,谁也见不着谁,有一日忽遇到一伙山贼劫牢,平息之后再一清点,少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位小姐,牢头们说怕是被抢去做压寨夫人了,就胡乱填报了个畏罪自尽,又找了街头暴死的女丐换上小姐的囚服充数,上头也没有人下来查问……好好儿的一位小姐从那以后就生不见人、死……”青杏自己咬住了舌尖,打住了后半句话。
“那旁的人呢?”容琳蹙眉,多少觉着不对,山贼劫牢,抢了一位小姐,推敲起来,似乎说不大通,只不管怎么说,那位小姐并未落个香消玉殒的下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轩哥说的“含羞自尽”的话也不知从哪听来的!枉害得她虚惊一场!“那位小姐的爹娘、家人……”
“遇到皇后娘娘的千秋,圣旨大赦天下,都赦了!”
“哦?”容琳挑眉,按说这是天降喜讯,青杏何以不见喜色?
“赦不赦又能怎么样?”青杏冷笑,“家里的田产房屋、奴婢仆从全都充了官,另行发配,出来那夫妻俩只剩一个老娘、两个老妈子,况且那位将军当初张榜……这平卢城里谁不知那是犯官、犯的
又是那么个贪罪,谁还肯拿正眼儿看他们?逼不得已,只得迁居到偏僻之地,薄衣素食的勉强度日!”
“青杏,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金桔听出了破绽,惊疑不定地望望容琳又望望青杏——她说的那位将军该是她们将军,那位小姐……绝不是她们小姐!青杏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琳轻轻叹气,“宋大娘还告诉你什么了?”他乡遇故知,岂不知有时会遇到烦恼!青杏说到的事有许多是她被解往京中以后的,思来想去,只能是内城之行那一回听宋大娘说的!只是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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