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遇酒楼不大,至少是没有常记大的,但胜在雅,竹林深处中,鱼塘四围里,东临杏府,西近孟乡,车马络绎而无商贾乱耳。
传说楼主也是个雅人,来此落脚的客者不谈吃喝,先留墨宝一幅。
传说,知遇酒楼的楼主不只一个。
听闻,知遇酒楼从不招待独来的客人。
知遇酒楼最好的酒名唤知遇春,人生在世,富贵,名利,可承祖而来,可步步经营,可后天拼就,可险中求得,而惟知己,可遇不可求。
而独来者,往往独饮,独饮者,必然行色匆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如此匆匆一番,岂不辜负知遇春酒的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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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念琛一个人来了,保啰——一个步伐匆匆往来送酒端菜的小酒保问他:“一个人来的?”
叶念琛摇头,道:“有朋友先到。”
于是,他自由地进入了正厢大堂。
知遇酒楼规矩多,但是生意相当不错,桌桌席满,三六九等人挨人。他是个不喜欢摇晃脑袋四处张望的人,于是,立在堂中央,等着沈凡麓发现他。
“小叶,嗨!在这里——”
叶念琛循声望人,径步而去。
沈凡麓——大胤国师辰涵秋三徒弟,骁骑将军之子,叶念琛生平仅交的三五好友之一。此人面容应属当世美男子:天庭饱满,鼻梁挺拔,唇泽丰厚,下巴略尖,眼角微上挑,略显轻狂。
在座的还有另一位世家公子样的人物,面相平和,气质温润。
对于陌生人,叶念琛不会眼巴巴地去瞅着瞧。
沈凡麓介绍道:“他是大师父新收的关门弟子,萧骇。”
叶念琛对他点过头,算是致意。萧骇也回他一笑。
叶念琛不喜与人无谓寒暄。萧骇也是个不善客套之人。
两个都是怪人,却难得的气场相合。
沈凡麓这个常人继续道:“你不是有朋友病了吗,萧骇医术不错,正好可以帮你救人。”
叶念琛不去答谢萧骇,先来问他:“你怎么……刚好在这里出现?”
“谁说是刚好?”沈凡麓大力一拍老友肩背,很义气道,“好兄弟嘛,你哪儿需要,我自然哪儿出现!”
叶念琛吃痛,心想:下手越重,代表掩饰的情况越严重。谁不知青楼春上春,阡梓城中寻,酒酣归期不可闻,廊坊姑娘最销魂......叶念琛不近女色,却有个时常流连花柳地的好兄弟。
沈凡麓起身为三人添满酒盅,向叶念琛解释道:“慕兄原也是要随我一起帮你去收那个僭南城的,但是……临时遇上点儿意外,家中小妹走失。”似怕他听不明白,又补了一句,“咳,家中待嫁小妹走失。”
他本与慕九弦也不是很熟络,故不在意。侧身对着萧骇,问:“萧骇是吧,先帮我去救个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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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有一段路程,是他伴着他的。
亦是好。
你对另一个人的感觉,第一面便认为是好的,那是眼缘。
人与人之间的长久相处,礼尚往来,他方有难,我方襄助,往来如是,方成交情。
在萧骇双脚离开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叶念琛发现了他的问题。
然而他没有问什么,这本不是可轻松过问的私事。
他们还不是朋友,他们还只不过是刚刚见过一面、有过一句问答的陌生人。
陌生人,便该做到陌生人的本分。
殷勤客套,非叶念琛所擅。
这段路,由沈凡麓前面领路,叶念琛缀后指引,两人中间,是稳坐摇椅飞速前行的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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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客栈,寂寞萧索。对,叶念琛看到的是寂寞萧索。而沈凡麓只感受到阵阵冷风,森森鬼气。
月光飒爽,临门而近,不像是有生人样子,隔窗看去,也是空空气象,叶念琛大感困惑,迟疑了一步,推门进去,黑通通的屋子,哪里还有什么病美人?沈公子表示深深失望。
叶念琛皱眉:毒王蜂之毒唯五噬散调和蜜药可解,她如何可自行离去?看她这一回,倒不像是装的。边深思,边去到桌边将风灯燃火。以他和沈凡麓武学上的大成,黑暗适应一会儿便可牵动真气汇于双目使视如白昼,他关心的是萧骇。
“且慢。”
萧骇将风灯轻推到对边,掷出袖内白玉尺,轻轻锯开桌角,瞬间通体碧白的玉尺满染污气。
就在此时,就在萧骇陷入分断毒源何处的同时,“哐——”一声巨震,四个蒙面钢衣客破门直入,数息间成对而立迎进一个摇扇金衣肥仆,来人道:“在下西驼骆南王门下钱之和,但邀洛夫也加少主于敝堂一叙。”
洛夫也加?呵,调查够详细的,叶念琛思忖来者不善,便抬手请钱之和引路,足下亦随了上去,几步停下,回身招呼他的朋友,道:“愚兄诸事不便,凡麓请带萧骇去别处赏玩,常记的大老板人不错,你给他银两,他会带萧骇逛遍整个阡梓城。
常记老板......就是那个脑袋呈中长型、鼻头扁圆状逢人笑呵呵的大眼儿叔?
在他努力回想有些记起常老板是哪号人物时,叶念琛随着钱之和一行人已走远了。
沈凡麓有些不能明白,人家是卖酒的,不是搞旅游的好吧。
四下里寻望着,发觉这实在是间普通至极的客房,一只没水没茶叶的茶壶,茶柄稍余女子香气,跟那张卸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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