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听沈凡麓不冷不热地道了句:“很不巧,她刚走掉。”
任西顾思想连篇的诡异头脑瞬间瘫掉,他道:“如此不巧,罢了罢了,看来是上天对我的醒示,我确实不应在兆安再做逗留。”
“为何?”沈凡麓奇道,“就算她方晴不在,为了我,你的凡麓哥哥,兆安留不住你么?你不会忘记了吧?当年在汉江渡口,与你出生入死共患难的可不止方晴一人,如此厚此薄彼,有人要伤心了。”
说罢,以袖掩面作拭泪状。
任西顾轻咳两声,道:“凡麓哥哥,何必呢?方晴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该放声一哭的是我不是你好吧?”
说罢,泪若泉涌哭声乍响。
然而沈凡麓并无想象中的关切无措,望向他的眼神猛然警醒。
任西顾不知他的反应为何怪异,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清咳,将军府是何闲人随处走动?他猛然回身,那人却已踱到了他与沈凡麓之间,沈凡麓一脸顽象顿作收敛状,恭声道:“大哥!”
呃,沈淞雄?
任西顾顿然明白。江湖与朝堂素无瓜葛,他可不愿对此人施礼问安,即便他是凡麓的大哥。
沈淞雄只道了声:“嗯。”从怀中取出一蓝外封线装书册,递与凡麓。
武林秘籍?
这是任西顾的第一反应。
《沙场点兵》?
沈凡麓木然接过,他晓得,这是大哥的随身之物,——习武心得,从无数实战兵法中幡悟到的,奇妙之道,非那些世代相传的尚古武学心法所能相比。
在大哥面前,沈凡麓习惯了听训,这一回,身着战甲的沈淞雄消了一向以来的冷然神色,语重心长道:“父亲骁骑城战事接连失利,国主……颇为不悦,大哥此次去到骁骑城……任督军一职。”
沈凡麓讷然问道:“大哥……何时启程?”
“现在!”
说罢,回过身去,举步前行,目中无虞,只冷然道:“骁骑霍乱,大哥此去不知前程,《沙场点兵》暂且交予你,你需潜心钻研修行,你的年龄不小了,理应有所担当!若我与父亲不幸……咳,待我与父亲归来之前,将军府上下一律闭门,概不见客!你那些杂七杂八的朋友就暂且搁置吧!”话音未落,竟向任西顾瞥去,任西顾一愣,这是提醒吗?当是方才的“娇弱”哭相在沈淞雄心中留下了极差的印象。
沈淞雄走后,沈凡麓方从怅然情绪中回过神思。
他对任西顾歉然道:“小顾,对不住了,大哥的吩咐我不能不听,纵使他有诸多考虑不周。这样吧,我再为你另寻一处既安全又方便的落脚处,哥哥我在兆安的人脉还是……”
“不必,”任西顾摆手道,“我在兆安本呆不长久,即便没有……咳,淞雄大哥的吩咐,我这番也是来与你道别的。凡麓哥哥的好意我心领,只要将这一箱黄金看顾好,便是为我解决了大麻烦。”
“大麻烦?”沈凡麓问,“这千两黄金岂非是你凭本事取得的?”
“对于一个亡命之徒来说,它岂非是个大麻烦?”
沈凡麓不解。
任西顾走上前来,附在他耳畔,悄声讲着:“京都之中,有人要暗害我性命,听说佣金就是千两黄金……”
沈凡麓一愣,见他神色不似说笑,问:“有人要暗害你?铁慈刀?”
“呃,”任西顾摇头,不屑道,“手下败将。”
“那是何人?”沈凡麓再问,“小顾你何时在兆安结识了新的仇家?”
任西顾道:“不算是在兆安结识的仇家,只不过,我人到了哪儿,仇家也会跟到哪儿。”
沈凡麓仍是不解,问:“大巫师祝融的弟子,也会有人不要命地来寻你晦气?”
“若我已然不是祝融弟子呢?”
“什么?”
“我说,我已与祝融解除了师徒关系。”
“解除师徒关系?”
沈凡麓再度凝问,武林中似无这一先例,通常师徒决裂,均以反目成仇为开端,难不成……
任西顾见他不能理解这件事情,便道:“凡麓哥哥莫要多想,我与祝师和平解除师徒……不,雇佣关系,我不愿再做他门下的暗客,事先已谈妥,我为他办最后一桩难事,他还我自由之身。”
“现已事成?”
“对。”
“祝融当真会还你自由之身?毕竟,你知晓他很多事情……”
“不清楚。”
一想到这层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任西顾便会深感头痛,他并不确切知晓祝融会否对他下手,但他不得不防,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在庄蓄丞的武馆消失,切断他与祝融的唯一牵连,第二件事,便是安顿好他赌命得来的千两黄金,这是他按照计划隐退数年后,再度以新的身份踏足江湖的资本,第三件事,便是找到方晴,与她告别。
他在决定消失前,不能不与方晴告别,正如他不能不与沈凡麓告别。
玉面修罗,柔媚,狠绝,狡而如狐。
但在他心底也曾有一处温暖的存在。
这是他生命中曾给过他温暖与信任的两个人。
虽然,这两个人都喜欢把他当做小弟弟看待。
想到这儿,他拱手道了句:“对不住了。”飞身掠出将军府高墙,再不回头。
沈凡麓看着手中的《沙场点兵》,有些怅怅然。
若不是大哥的“闭门谢客”也就是变相的“禁足”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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