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学校,是许久之后的一个早晨了。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平静的、一如既往的早晨,不过水木一的身后不远处,多了一个若有似无的身影,那是周末安排的人。
水木一面无表情地回头瞥了这个影子一眼,开始慢慢往系教学楼内走。他来的不算早,所以楼道里人流不息,大家都赶着上课。电梯如往常一样是满员的,所以他依然选择走楼梯。
走到教室后门的时候,他轻轻推开了,正准备进去,却忽然停了下来。有一种异样的气氛缠绕在他的四周,他微微皱眉,却并不知道原因。他冷冷扫了一眼教室里,满满的,除了他,班上的同学几乎全到了。只是,他们这是在看什么?
这个明明在他推门之前还人声鼎沸的教室,为什么,突然间,变的如此之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水木一一个人的身上。那目光里含着的,是鄙夷?是好奇?是讥讽?是嘲笑?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太敏感而胡思乱想的?也许,同学们只是因为久不见他,忽然见他来上课了,觉得有些吃惊,所以才这样看着他的吧?
不!不对!他没办法安慰自己说同学们看他的眼神是单纯的,是无意的。因为他很快听到了一个人在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高声在说:“呀,好大一只兔子呀!”
全班几乎爆炸了,几乎所有的人一刹那间全笑了起来,有的是抿着嘴偷笑着的,有的则直接放肆地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把桌子拍的“砰砰”响。
象一颗炸弹,一下子炸在了水木一的脑子里,他眼前一黑,猛地伸手扶住了门框,喘着粗气。
他的大脑似乎是凝固了,在那几分钟的时光里,他的大脑是处于休克罢工的状态,那里面是一片空白的,毫无思想的。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是要为眼前的这一切做个反应,不管是对那个第一个说话的人施以最无理智的报复也好,还是扔开这一切落荒而逃也好,他总该有个反应。
笑声嘎然而止,原来是辅导员来了,她站在前门,向班内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呆立在后门不动的水木一,很奇怪地说:“水木一,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坐好?就要上课了,老师也快来了。”
班上还有一些人在低头吭哧吭哧地笑,辅导员显然并不知情,只是很茫然地问:“你们在笑些什么?这么大了,上课还要我来提醒你们,还好意思笑,快点准备准备啊,班长记得要考勤啊。”
“知道了,”班长响亮地应了一声,辅导员于是点点头,再扫了一眼,走了。
班上反而陷入了沉默,原先一直在笑的人也都不笑了,所有人依然把目光都聚集在水木一的脸上,显然大家都想知道他的反应。
但是很遗憾,他居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他收了收涣散的神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一如既往地以慢吞吞的步伐走了进来,轻轻坐下,缓缓摆开书本,低头不语。
一切,平静的诡异。
班上的人面面相觑,显然这样的结果让那些闹事者感到失落和无趣,在他们还没有想出下一步该怎么煽动群众气氛的时候,教授进来了。
于是骚乱暂时告一段落,但是不防碍这个话题依然在窃窃私语的各人唇畔徘徊。教授在台上讲课,而台下的水木一,依然会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
他只是低着头,看上去好象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人的眼神。
一堂课,很快就过去了。
又一堂课开始,结束。
再开始,结束。
开始,结束。
水木一不是没有反应,他的反应就是麻木。
四堂课,他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
放学了,人声渐散,水木一却依然是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姿势,低着头,看着他那页一上午都没有动过一次的书。
“走吧,米米,”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劝,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机械地抬起头来,向声音处看去。
果然,米米也在呆坐着,任叶子怎么拉她,也不肯走。
水木一忽然想到了周末的警告,他惨然笑了一笑,这下好了,连分手都不用说。
叶子不小心瞥到了水木一的笑容,打了个寒噤,她结结巴巴地说:“米米,你……你再……再不走我可不……不管你了……”
米米没有回答。她的眼看上去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愤怒。
叶子很不讲义气地开溜了。空空的教室里只留下了要留下的人。
沉默。
水木一知道,米米是在等他的一个解释,可是他要解释什么?他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知道了他的秘密,又知道了多少?
后门开了,水木一没有回头去看,但是来人却轻轻咳了一声,原来是周末派的影子在催他了,他愣了一小会,便站了起来,默默往外走。
“等等!”米米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她看上去愤怒却又绝望,“水木一,难道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他确实不知道该解释哪些东西。
“……”米米当然无法说说他要解释什么,事实上她也根本不想去触碰这样一个话题。
“能告诉我到底你知道些什么吗?”水木一细声问。
米米冷笑了一声,带着绝望的冷笑,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坚强一些,但是显然她做不到。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女生。
“你自己做的好事,难道还要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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