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已经近十天没有和母亲说一个字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对这样的事情做何反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会想到要他……他不敢想,因为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无法忍受。
他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理解错了,可是事实证明,母亲就是要拿他,去交换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他该怎么回应?暴怒吗?拒绝吗?事实他清楚一个绝望的人在绝望的时刻总会做出些不可思议的决定,不管这决定是多么荒谬,多么可笑。在平时,也许这个作决定的人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这样想。
但是,母亲的这个决定,也未免太荒谬,太不可思议,太震惊了点。
他这两天一直在挣扎,在痛苦,因为他总是看见母亲怯懦的、愧疚的、后悔的脸,显然在她绝望的时候,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理性,没有全疯。
他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每天都打上百个电话催款,却每次都以失望而结束。她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最后的挣扎里,可惜她还是那么无助,那么凄凉,那么绝望。
他看到她会神经质地在屋子里转圈圈,然后神经质地躲在窗帘后向外看,虽然那样根本看不到什么异常,但是她似乎就是强迫性地逼自己去看一看。
他看到她夜夜失眠,焦躁地头发一把一把地落,梳子上洗手池上地板上沙发上全是她的落发。
他默默地看,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直到这一天,他看到母亲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平静的异乎寻常,他忍不住终于问:“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去想办法?还在这里发呆?”
苏繁几惨笑了一笑,却没有回答他。
他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继续冷战。
“没有时间了,”苏繁几忽然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他们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也许明天,法院就有传票来了,或者是,警察直接上门了……”
他默默听她说完,无言了片刻。
苏繁几也不再说,只是慢慢从沙发上起身。她的动作迟缓而无力,似乎顷刻之间,老了太多太多。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干什么去?”他问。
“收拾东西,”她凄凉地说,“毕竟庭审应该还需要一些日子,不会马上……所以我想,我还是需要准备些日常衣物用品的。”
“你带我去吧,”木一忽然说。
苏繁几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一笑,说:“儿子,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有那样无耻的想法,你就忘了我说的话吧。”
“我那一天听到你所说的,”木一缓缓地说,“这些天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他直视着苏繁几问。
苏繁几呆立了片刻,无声地流泪。
“你回答我吧,妈。”他说。
“你……是我亲生的,”苏繁几泣不成声,“儿子,你不要这样问我,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知道我错了,请你理解我,我当时真是昏了头,不知道怎么就想出那样的话来了,这些天我一直很后悔,我觉得我太卑鄙了,我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因为没有母亲,会出卖自己的儿子而换回自己的。”
“武则天也是一个母亲,”木一没有声音起伏地说,“她不但是个母亲,她还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但是她几乎出卖了她所有的儿女。”
他看了一眼苏繁几,继续说:“妈,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伟大的女性,你一定不会失败的,
“这些天我反复想了很久,我想,我是很荣幸能做一个为你解决难题的儿子的,”他惨然笑了一笑,“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现在这样的事情很流行,也没有什么一定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已经决定了,我愿意去跟你见你的那位周先生。”
苏繁几看着他,眼泪扑簌扑簌地掉。
“别担心我,没有什么的,妈,”他轻轻地说,“正因为我是你亲生的,所以在这样的时候,如果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去的话,我也会崩溃的。”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俗话常有一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先活下来吧,好不好?”
苏繁几捂着嘴哭泣。
“快点走吧,你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那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想他那样的大人物,应该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吧?”他尽量笑的轻松。
苏繁几终于“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
当木一和苏繁几整整跪在董事长办公室前四个小时后,他们才看到了匆匆从过道走进来的一群人。苏繁几一见来人,忙提醒木一。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这本该也还是一个青春的年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全身就是散发着一种阴沉的、内敛的、一种一般属于中年男人才会有的气质。他疾步走着,身后紧紧跟着的,是各部门的经理以及负责人,其中一个人正一边走一边喋喋地诉说着什么。
木一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就算他听到了,他也不会懂。他现在惊诧的是这个男人的年纪,他实在没有想到,母亲口中那个可以操控自己生死的人,居然这样年轻。
不过,魔鬼毕竟是魔鬼,即使他年轻,即使他看上去也十分俊美,但是,那毕竟是带着强烈杀伤力的魔鬼,所以容貌丝毫不能减轻他全身弥漫的那种邪恶感和冷酷度。
原来他真的一直不在办公室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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