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换上,今天就别当服务员了。”
胥仁慈摇摇头,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而见到故人,心中十年的情谊和遗憾深驻,她怕见了面她的情绪会失控,而且现在,温老爷子也不再是她外公,也不会再亲切地喊她“小慈儿”了,从她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孤身一人,温璞玉不再是她妈,温南安也不再是她外公,她没了也没人会记得。
胥仁慈苦涩的抬抬嘴角,心中涌出巨大的莫名的悲观,这一刻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站在崖边,而且她只有自己了。
“宋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样的小角色还不值得您这样大费周章的向温先生引见。”胥仁慈歉意的对宋清莱说,转头准备开门下车。宋清莱眼明手快的拉着她,胥仁慈不解的回头,看到宋清莱目光停留在礼盒上,示意她收下,胥仁慈别过眼神,“宋先生,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您还是留给女朋友吧。”
宋清莱皱着眉头,收回拉着她的手,转过头目视前方,下巴的线条冷硬而不近人情,连声音都冒着凉意:“收下。”
胥仁慈拗不过他,只得收下礼盒。
宋清莱透过车窗看着胥仁慈的背影,他觉得自己都快气出内伤了,气她这块顽石不通情感,说出“留给女朋友”这样的话,什么女朋友!这个胥仁慈简直……
宋清莱为自己今后的情感之路深深地担忧,他感觉到自己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且不可解。
宋清莱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爱情会来的这么没有缘由,让他措手不及,胥仁慈啊胥仁慈。宋清莱睁开眼睛,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还是那个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宋家三少,情场亦如商场,商场上他能呼风唤雨,情场上也不允许自己输得太惨。宋清莱理了理弄皱的衬衫,准备赴宴。
胥仁慈回到员工宿舍,将礼盒放在桌上,换好旗袍,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好了,胥仁慈,打起精神,既然已经别无他路了就把这条道走得风风光光的,温璞玉的幸福还等着你呢,胥仁慈给自己鼓足了气,前往酒店。
大概胥仁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把自己放进悲观里先尝一遍绝望的滋味,然后再用乐观把自己救赎,一遍一遍的循环往复,养成了胥仁慈极端而又矛盾的性格,有时她觉得自己就跟个精神病似的,大概是有一个冷静到刻薄的自己冷眼旁观着另一个感性的优柔寡断的自己无休止的折磨自己,大概也没人能理解她,所以她也不愿说,久而久之,她觉得一个人不被理解也挺好的,大家只要看到她快乐就好。
平德厅
主座上是胥仁慈她外公温南安,红光满面的看起来很是高兴,其余的除了她妈她舅舅还有蒋莲诚和宋清莱,就是昌安的一些大官吏和昌安有名的文人墨客,自古文人瞧不起吃皇粮的,自古文人臭骂的也是吃皇粮的,自古政府想要控制人心必先控制这些最有思想主见的文人之流,往往这些人也最不受控制,官吏永远拿这帮人头疼,文人们嫌官吏们满身铜臭俗不可耐,官吏们笑文人们阳春白雪不知人间疾苦,而昌安只有她外公温南安能把这两拨相互瞧不上的人聚拢在一起。
她外公家以前是大地主,但是她外公有胆有识,主动把家产充公,参了军,当炮兵的时候不过才十五岁,见证了新中国成立,后来被分配到昌安,一路走上昌安市市长的位置,后来因为中风很早就内退了,退休后因为一手好字往来于昌安文人圈子里,长得是温润有礼的磨样,浑身透着光风霁月的风度,与昌安的大文豪程冬白并称“昌安二士”,无论是在位还是退位,她外公在这些人中的声誉都是极高,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大概是她前世听到的最多的别人对她外公的评价。这样的人无法寿终正寝,晚年还住在出租屋里,实在是老天妒他,但是胥仁慈无法否认,事实即是如此——在官三日人问我,离官三日我问人。而她外公是不愿去求任何人的,所以卖了房子,钱给了她妈救济她们家,落得赤条条来去却牵挂满腹。胥仁慈告诉自己无论如何,现在要保住外公的那间有橘子树的老宅。
胥仁慈全程都不太敢看她妈和她外公,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凑近点儿跟他们说话,所以总是低着头忙碌,自然也看不到宋清莱注视她的目光——温柔却不易察觉。
胥仁慈站在门口喘口气,因为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胥仁慈心里苦笑。
“你是……胥仁慈?”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没等胥仁慈转过身来,那人已经来到她面前,穿着素雅的连衣裙,烫着时尚的大波浪卷,巴掌大的鹅蛋脸,细细的柳叶眉,杏眼带着三分笑意,薄厚适中的嘴唇透着健康的粉色,她总是抱怨自己鼻梁不高,胥仁慈却觉得正好,这样的一张脸才有水墨画的韵味,而胥仁慈也正是因为遗传了她才能透出三分江南女子的雅致与矜持。
妈……
“温璞玉……小姐,您好。”胥仁慈郑重地喊出她的名字,却惹得对方一阵低笑。
“怎么叫得这么正经?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温璞玉笑得眯起眼睛,“你多大?”
“十九岁了。”胥仁慈轻声道,其实细听之下,她的声音有些微颤,就像是忍住眼泪那样太过用力而不自觉的生理反应。
喜欢重生之走崖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