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慈禧传唤,我不禁心下一紧,而后便低垂臻首,行至慈禧跟前,跪下道:“奴婢玉澜恭请皇太后金安!”
此时我心里似是揣了个兔儿般,当下跳得极快。可纵是心下早已是波涛万丈,可我仍然努力佯装镇定,否则在慈禧面前漏了怯,保不齐被冠以“失仪”的罪名被责罚。
语毕,我听得慈禧笑道:“起来抬头回话罢!”
闻言,我恂谨答话道:“谢太后!”
我望向慈禧太后,只见得她眉眼含笑道:“起先我只知你会弹那西洋的钢琴,若不是那和声署的掌事告诉我这曲子是你所作,我今日都不知你还有这谱乐作曲的本事!胸怀才具而不显现,实乃内秀敛华!如此实属难得,这些日子你也是劳瘁辛苦了!明日你得了闲,便去储秀宫领赏罢!”
我当下听闻忙盈盈福了身,行了一礼道:“玉澜一介庸奴,谢太后不嫌玉澜平庸鄙拙,予以赏识抬爱!”
正说着话,便听得一女声自慈禧身旁娇羞传来:“玉澜姑娘这曲子确实大气,不过相比之下,倒是澍贝勒的笛声更具一番韵味,实在动听!”
我闻声望去,但见一身着华服的女子,约是十七八的年岁,说其姿色为中人之姿都极是勉强,可此时却是一脸娇羞。
我用余光轻扫了眼载澍,只见他此时却对她的夸赞毫不买账,望向她眼中竟是显出一丝厌恶鄙夷之态。
众命妇见得方才那女子如此,无一不是喧笑道:“静芳格格长大不中留了!这桂公府可得好生预备着嫁姑娘了!”
慈禧听闻,亦是对自己身旁的那些命妇们笑道:“瞧这丫头,到底是脸嫩啊!说她几句竟还脸红了!不过,这二丫头还未曾婚配,且先将她嫁出,再预备谋划这三丫头的婚事也是不迟!你们说呢?”
静立于一旁的二格格静芬听罢,不禁面色一红,微微低下了头,旋即用余光不着痕迹地瞥静芬虽说照比她三妹的容貌只微微好些,却是不讨人嫌。她性情柔懦,从来都是一句话都不多说,一件事亦不多做,就那般静静站在一旁,淡淡笑着。
其中一贵妇此时笑道:“老佛爷净替别人着想!皇帝还未娶亲呢!您啊,还是先给自己找儿媳妇罢!”
慈禧听罢,笑意更胜,笑道:“你且莫说我!你们孚王府先给澍贝勒娶门福晋再说罢!”
原来那贵妇便是载澍的继母,听闻载湉从前对我说过,载澍七岁便过继为孚王之子,且他过继去之时孚王已逝,孚王遗孀赛密勒氏虽为其养母,奈何却是个狐媚猿攀之流,一心只顾逢迎慈禧,待载澍极是淡漠苛薄;载澍十岁便入西北军营,十二岁时被一伙叛贼所俘,拷打折磨几近咽气,这些赛密勒氏从不关切!这些年,载澍之生死,赛密勒氏从未问津。直至载澍十四岁在中法战场立了大功,赛密勒氏才想起她还有载澍这个继子,在众命妇跟前也因着有载澍这个“大清栋梁”的儿子而越发趾高气扬。载澍于她,只不过是她炫耀邀功的资本,仅此而已。
赛密勒氏闻慈禧太后所言,笑意染上眉梢,喜道:“那还烦请老佛爷为我们家选个好姑娘做媳妇儿!”
这时,听得慈禧笑言:“今儿个过后,我便为你们孚王府仔细着这事!说到底,咱们皇帝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这些日子也是时候为他们谋划下婚事了!”
赛密勒氏一时笑开道:“可不是么!再过几年老佛爷抱上皇孙的时候,可别忘赏我们杯喜酒喝!”
慈禧听罢,喜得抿着嘴直乐道:“就你贪嘴儿!现下呀,我就盼着咱们皇帝能强爷胜祖,到时候我就去退居颐和园,帮他照看照看皇孙,享我的清福去!”
此言一出,众命妇又是笑开了。
正当现下众命妇正和慈禧太后顽笑着,只见翁同龢却是从自己的座位上离身,行至慈禧跟前,朗声跪言道:“臣今日有一事伏乞圣母皇太后圣鉴!如此冒撞进言,还望皇太后恕罪!”
慈禧经过方才与众贵妇一番调笑,此时心情大好,见此,便和声道:“原是翁大人啊!快起来罢!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翁同龢闻言,却是迟迟未起身,当下开口道:“启奏圣母皇太后!臣翁同龢蒙受太后拔擢圣恩,方可忝为帝师!臣常侍君侧,以臣之体察,皇上勤学智勉,以天下为业,以百姓为重,已有圣主仁君之风,且于国事无不措置合宜。臣审时度势,诚恳奏请皇太后归政于皇上,安享无穷之圣寿!”
此语一出,当下四座皆静。一时间,整个宴席间气氛极是压抑。
慈禧闻言笑了笑,眼角间的笑意冷得似沁了冰雪,目光中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采,半晌,她方对翁同龢缓缓开口道:“你起来罢!你这提议深得我心!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是我自己扛着、背着,我早巴不得无事一身轻,好好享福去呢!皇帝大了,我归政也是迟早的事,犯不上你这么跪着!传出去让我落下个私心揽权,苛待贤臣的恶名,我可万万担负不起!”
翁同龢闻言,身形微顿,缓缓起身开口道:“臣谢太后体恤!皇太后仁善至极,臣谢皇太后不责之恩!”
慈禧一时冷笑,开口道:“方才还言及皇帝册立后妃之事呢!眼下既是这般,不若就一同定下来!今日便传我懿旨:前因皇帝冲龄践祚,一切用人行政,王公大臣等不能无所秉承,因准廷臣之请,垂帘听政。并谕皇帝典学有成,十余载间孜孜念典,德业日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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