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签证以后,吴芮要做的就是辞职。虽然吴芮知道自己尚且欠着王总的债,她并不是想用一走了之来赖账。但是确实,如果自己继续在公司呆下去,恐怕自己是迟早要疯掉。还有那个合同,她也并没有把握王总将如何处置自己。在她内心里,她既希望王总不阻拦她,放她一条生路,却又更加强烈地期待王总不让她走,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他留,她就会肯。事到如今,她其实是将自己当成你是刀俎,我为鱼肉般的圣徒,听天由命吧。
可是王总并没有挽留她,他只是沉默着看了看吴芮的辞职信,简单地说你把工作交接一下吧,到了美国,自己保重。平淡的声音里居然听不出一丝的感□□彩。吴芮曾经想过千遍万遍,她觉得很为懊丧,王总一句话也没有提到债务和合同的事情,她很想就这两件事情和王总好好谈谈,如果他在这两件事上斤斤计较一下,吴芮会觉得好受一些,也给自己更多的勇气去忘掉过去。
可是偏偏,他不。他矢口不提。吴芮的心竟会生出几分的怨气来。原来他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哪怕是恨,哪怕是不满,哪怕是逼迫自己写下借条,或者坚决不允许自己离开公司,也不要淡漠。可是他偏偏是淡漠,是无所谓,是不在意。
她交出自己管理的案件,每一件所涉及的步骤,涉及的公司,法律文献,所有关的人脉。毫无保留的,一式两份的,交给李丽和王总。做这些的时候,她是极其认真的,对自己的工作,她有一种投入的感情,现在要离开,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将工作完整地交出去。
退了公寓,整理出来可以带走的东西正好装满两只特大号的旅行箱,七年,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都化为带着这两只大箱子的浪迹天涯。
别,他只是一件别人说的不可以少的外衣/我不冷/我只穿一条裙子/裸着肩和腿/别去当真/他是烟/我是那个叫如烟的女人/生在江南雨季的烟里/低眉秀眼/别,/爱情只是一个借口/我怀念着/只有一种伤感无法取舍/那是年轻时流过的/一滴泪/别去当真/他是戏里的霸王/我是戏外的虞姬/永远不会入戏的散淡/留在江东
用七年来爱一个人,然后用一生来忘记他。
硝烟散尽,留下烟雾中不愿散去的自己。
得知明确的要走以后,母亲秀和好友静各自给吴芮汇了一万元钱。秀的附言仍旧是:丫头,我只有这个能力了。吴芮突然就有些伤感,自己工作了七年,从来也没有想过孝敬秀哪怕是一件衣服,一双鞋,而对于来自于她的关怀不仅觉得是理所当然,而且在前些年还一直都抱着那样的反感。她想起当时秀离家出走的时候,没有从家里拿一分钱,连去天津的路费都是向同乡借的,有的时候,连下一顿饭都不知道在哪里,现在的吴芮才想起她是多么的不易。
静则是嘱咐她自己手头一定要有点钱,不管多少自己要留些备用的钱,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别人作为自己全部的依靠。吴芮有些唏嘘,静短暂的婚姻带给她的伤害和经历都是从前吴芮没有想到的。
第二天早上吴芮拖着两只大箱子,一只小箱子,还背着一个随身包,在楼下等的士的时候,看到王总公司的车开过来。很多年来她习惯了坐公司的车上班,不过车门打开,李丽从里面出来还是让吴芮吃了一惊。更加吃惊的是,李丽笑盈盈地向自己走来,喊了声:吴芮,上车,送你去机场。司机还是以前的司机,是当年将吴芮从学校接到公司来,后来又将吴芮从歌厅接回来的那个司机。司机打开车尾箱,很轻松地将两只大箱子塞了进去。到了机场,在门口取了行李推车,司机帮助将箱子放上去,对李丽说,我去泊车,在停车场等你。又转头对吴芮说,小吴,常回来看看。你在深圳也呆了很多年了,这里也算你的第二个家。
吴芮认真地点着头,试图从他的话语中找到一些更深的含义,可是,他却收声开车走了。看着车的尾部在拐角处消失,吴芮才回过神来,推着行李车,向机场里面走去。李丽帮她拉着小的拉杆箱,走在旁边。她以为自己有话对吴芮说,可是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搞不清楚自己和吴芮的关系,过去的一点点敌意终于也随着吴芮的远走变成了抱歉。但是要从嘴里说出来,却又觉得毫无意义。
在航空公司的服务台换了登机牌。然后入海关了。填表,行李报关。托运两件大的行李。办好这些,就进入安检口。李丽不能进去,站在安检口挥手说再见。走了几步,吴芮却又折返回来,将拉杆箱扔到地上,使劲地拥抱了李丽一下,说再见。再见其实很可能就是再也不见,吴芮的感情无处释放,不管怎样,她是现在这座城市里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也可以说,是这座城市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份纪念。
李丽觉得鼻子一酸,一个女人,现在要独自离开。她也不知道吴芮和自己的拥抱承受着怎样的一种负荷。不过,直到吴芮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以外,她还是忍着,没有说出这句话:是王总,交代我来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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