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梦秋前脚刚踏进海军俱乐部就觉得一阵晕眩,这种感觉和她在日本时参与各式社交场合时的感觉如出一辙。当她看到西装笔挺,留着二分发满头油的汉奸们在日本人面前的惺惺作态时,更是觉得一阵反胃。这个时代就是那么的荒诞,就算一曲曲慷慨激昂的壮烈之歌就在上海滩的大街小巷燕舞,趋炎附势仍然不会停止。
明诚本来在暂时打消南田洋子对明楼的怀疑后有些许的放松,毕竟在这新禧的第一天他并不愿意过于紧张。直到他在走出门口时看到走上楼梯的汪梦秋。汪梦秋由于汪芙蕖之死而着一身黑衣,与色彩斑斓的俱乐部格格不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双眼布满红血丝,俨然还沉浸在失去家人的悲伤之中。
明诚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汪梦秋,他的双眉紧皱,心中满是担忧却又只能在表面故作平静,如果让人察觉自己对眼前人的关心,无论对自己还对汪梦秋,都会百害而无一利。
汪梦秋在见到明诚的那刻眼底有千百种情绪翻涌着,不甘,埋怨,无奈,苦楚。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明诚,她真的有些疲累,但还是勾起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
汪梦秋没有向明诚打招呼,她径直走进了贵宾室,砰的一声关门声让明诚的情绪有些波动,他双眉紧蹙地思考南田洋子见汪梦秋的原因,一想到昨夜与明楼的对话,担忧之情就又涨了几分。
南田洋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汪梦秋,她拿着咖啡杯的手有些微颤,双腿不自觉地紧紧并拢,时不时会发生几声抽噎声,眼角的泪痕一览无余。
“南田课长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汪梦秋的声音满含悲痛,她拿起右手拭掉眼角的泪珠。
汪梦秋的神色让南田洋子稍稍放下了警惕,她坐到沙发上说,“汪先生的死,我也深感悲痛,汪先生一直是新政府的肱股之臣,却没想到惨死于抗日分子之手。可是汪小姐,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的悲痛也只会招来凶手的嘲讽而已。此时此刻,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与抗日分子的斗争到底才是。”
“与抗日分子斗争,我?”汪梦秋自嘲地笑了,她的气息紊乱,伸手理了下自己脸颊边的碎发,“南田课长我只是个小医生,手提不了枪,也对情报战什么的一窍不通,和狡诈狡猾的抗日分子斗争,我不是自寻死路吗?”
汪梦秋的软弱躲闪让南田洋子的眼底尽是轻蔑,她调查过汪梦秋在日本的事迹。为了得到她的导师白鸟医生的青睐,她对自己的同胞落井下石,对他们被欺辱的遭遇冷眼旁观。出入各种场合都是一口标准的关东话,这般见利忘义、胆小懦弱和她的舅舅汪芙蕖倒是如出一辙。
“我明白汪小姐能力有限,可是汪小姐不是已经向我推荐过一剂良药了吗?陈先生在不久之前在米兰俱乐部一举抓获了六名军统特务,捣毁了军统的两个联络站。他的能力让我很是欣慰。”
汪梦秋对于那六名在米兰俱乐部被抓的六名军统是知道的,他们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小虾,而联络站的重要情报早就已全数转移,被截获的只不过是几个虚假情报而已。但是这比起连军统的影子都没触碰到的76号,无疑是一大功劳。
“既然南田课长要用的是陈深,叫我来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转达?”
话说到这一份上,汪梦秋也彻底明白南田洋子叫她过来无非是想威逼利诱,让自己做她在陈深身边的内线。
“陈先生毕竟曾是重庆政府的军官,我担心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如果他身边有汪小姐这样的帝国忠实的朋友来循循善导,时时敦促,能让我安心不少。”
“你想让我做你的眼线?”汪梦秋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从沙发上惊起,“南田课长,陈深在55号刑讯室的手段我不是没有听说过。如今我舅舅不在了,他也不会把我姐姐放在眼里。对我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要是让他发现,我还有命活吗?”
“汪小姐你不用担心,我知道陈深先生对你很是关心,昨夜在知晓汪先生的死讯后更是前往汪公馆寸步不离地照顾你,以他对你的情谊,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希望能够掌握陈先生的动态,以便更加了解55号的运作而已。”
“我能得到什么报酬?”汪梦秋双眼微眯,她的话让南田洋子诡秘一笑。
“就在刚才,我已经让人前往上海银行在汪小姐的保险柜里放了几张支票,只是预付款,之后如若情报准确,汪小姐还会得到更多。”
汪梦秋的嘴角动了动,她掩面轻咳一声,这反应在南田洋子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南田洋子很是满意,显然这位汪家二小姐并不难控制。
“好,我希望报酬的价码不会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白费。”
“当然不会。”
汪梦秋出贵宾室的时候深呼一口气,揉了几下太阳穴,看来这新一年的不太平从开年第一天就到来了。南田洋子虽然对陈深有疑心,但还不至于到怀疑他的身份,就算怀疑,陈深的履历也早就被洗的干干净净,除了他昨日告知自己的特地向军统上海站站长透露的青浦特训班经历。一群诡计多端、深不见底的狐狸。
本来一顿腹诽的汪梦秋心情舒畅了许多,可是一看到俱乐部门口站着的明诚她好不容易才起的舒心之感又消失殆尽。
“梦秋,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明诚满怀关切的温润之语让她的内心极度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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