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酆都得到了胖丫的盛情款待。
款待的内容,乃是鬼界格调最高的全髓宴,全髓宴由十盘油光水滑的脑髓组成,酆都放眼一望,看到这其中有猪有羊有兔有青蛙,的确是很全。然而因为吃惯了山间野味,就有点看不上这种鬼里鬼气的饭,漫无目的地将筷子挥舞一番,他朝坐在对面的郁律看了一眼。
郁律拿了个小瓷勺,把脑髓吃出了法国料理的逼格,徐徐地一勺勺往嘴里送,酆都看到这里,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只喜欢吃梨。”
郁律一本正经道:“梨是梨,饭是饭,我大梦初醒,得补补阴气。”
酆都看着他的细胳膊,点头:“你是得好好补补。”
郁律被他看得有点烦:“你怎么不吃?”
酆都现在摘了墨镜脱了皮衣,黑线衫的领子压着锁骨,衬得肩是格外的宽,一双凤眼绞着星辰望过来,目光里都带着电。
郁律到了这时候,才终于承认了他的俊,可白天酆都对他又耍流氓又摸脸,归根到底还是个混账。
酆都放下了筷子,笑得也很混账:“看你我就饱了,还吃什么?”
郁律含着勺子想:这是在骂我还是夸我?想完了忽然觉得身周有点凉,回头一看,几乎和酆都来了个脸贴脸!
猛地向后撤了三大步,他勺子都差点摔在地上:“干什么?”
酆都流里流气地一笑:“忘了说了,我眼睛近视,你坐太远了看不清。”
我要信你就是傻。
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郁律瞪着酆都,忽然生了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假如是一百年前,两人的关系也不是不能来点进展,那会儿郁律还是个骚气蓬勃的俏少爷,见了这种上等货别说嫌弃了,没准还要调戏一番。
可现在毕竟不是一百年前了,贺致因的谋杀击穿了郁律的人生和三观,他现在看谁都是别有用心,且认为谁都配不上他的真心,神经质得像个老太太。
再一联想到先前烧掉的一万块钱,郁律慢慢回过味来了,针扎了一下似的抬头:“你是不是怕我不还钱?”
“还钱?”酆都没听懂:“还什么钱?”
郁律皱了眉:“不是惦记还钱,那是因为什么?”
酆都看他那紧张样,笑道:“我说,你之前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郁律一直以贺致因的事为耻,当即反驳:“我——我能受什么刺激?”
酆都抱臂看着他:“好,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死的?”
一边说,目光却轻轻扫过郁律胸口上的血洞,血洞早就不流血了,像张风干的孩子嘴似的嵌在郁律胸口,还是左胸,心脏的位置,可见有多狠多恨,酆都微不可见的一皱眉,双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当然是没让郁律瞧见。
而郁律明显是不想提,反问道:“你问我,那你又是怎么死的?”
酆都说道:“我?早不记得了,我死得时候,连孔夫子都没出生呢。”
郁律惊讶了:“那你岂不是在这世上游荡了几千年?”
“啊,有什么问题?”
“不像。”郁律从头到脚地看他,没看出一丁点的文化底蕴。
酆都抖着脚歪了下头:“你懂什么,我这是与时俱进。”
郁律本来想笑,可想起大哥大之前的提示,又觉得酆都或许真的不简单:“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想知道?”酆都笑了一下,叼着烟往前倾身:“叫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郁律“噗”地喷出来:“哥哥?你个老不死的,我叫声爷爷都怕闪了你的腰!”
酆都一点没生气,嘴上的弧度越发深了:“好啊,你要是愿意,叫我祖宗也没问题。”说这话时,他目光几乎是暧昧至极,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跃跃欲试地要对着郁律抱上一抱。
郁律一挣挣不开,二挣还是挣不开,第三挣终于挣开了,直接飘到房梁上开始骂:“祖宗你妈x,你个老流氓,几辈子没碰过男人了?漫山遍野的鬼不够你挑,非来找我?”
酆都翘起嘴角笑了一下:“他们也配?”
郁律愣了愣,总觉得他笑得有点险恶,这时酆都仰头对上他的目光,很优雅地张开双臂:“你站那么高干嘛,下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对付流氓,郁律独有一套手段——无论酆都怎么嬉皮赖脸,他两片嘴唇都闭得紧紧的,愣是一句话都不说。果然半个小时后,酆都披上皮衣一转身:“行了,我逗你玩的,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挺累,我——”
郁律心里一个狂喜:阿弥陀佛,他终于要滚了!
酆都转了回来,笑嘻嘻地说出了后半句话:“——我在这住一宿再走!”
郁律一个晴天霹雳:“什么?”
酆都打了个哈欠:“夜黑风高的,你忍心我睡在外头?”随即自说自话地走进烧焦的卧室,郁律在背后大叫:“等等!谁让你进去了?”
酆都指着卧室内的草席:“瞧,小胖墩连床都给我铺好了”
郁律挤进来一看,果然见地上多铺了一床草席,气得叫胖丫:“傻子!怎么回事?”
胖丫笑了:“少爷一向大方,怎么今天专跟酆先生小气起来了?”然后又对酆都说:“酆先生,床都烧没了,你躺草席委屈一晚吧。”
酆都悠然自得地一摆手:“不委屈。”刚要往下躺,胳膊被郁律拽住了:“你真要睡这儿?”
酆都此时此刻,表情是万分的一本正经:“大少爷,虽然你长得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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