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烟儿心里也只有你。五载痴等,只为能与你双宿双栖。只是烟儿不惧流言蜚语,我们的孩子却是不能生在鄙夷谩骂之中。表哥若是怜惜我们母子,就速速给许氏一纸休书吧!
左右表哥如今已是平步青云,再不用仰人鼻息。许将军也已经下世,再没有谁能为许氏撑腰造势。
只一个无孕善妒的罪名就能理直气壮的休了她,不是么?
表哥,你就快些下定决心吧。不然,就是烟儿等得,肚子里的孩儿也是等不得啊!”
娇娇柔柔的一声表哥,唤得季乘风骨头都酥了三分。若是往常,怕是柳如烟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早就屁颠颠儿的搭梯子摘了哄佳人展颜。唯有这休妻一事上却是迟迟不肯吐口,哪怕柳如烟肚子里已然有了他盼望已久的孩子。
见此,柳如烟不禁心中着恼。
平日里千依百顺的人却在休妻一事上屡屡迟疑不决,莫非是恩爱夫妻扮久了以至于戏假情真了?想那许氏端丽明艳的美貌、英气洒脱的性格,向来自信的柳如烟也不禁升起三分恐慌来……
处心积虑搭上名节才有今日局面,若是达不成预期目的她该如何自处?
“烟儿的忧虑表哥明白,可这休书真的给不得。”一句话说得柳如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即刻就要暴跳起来。若不是碍着自己此生荣辱都系在这男人身上,怕是她早就一个耳光扇过去,哪里还有耐心听他解释什么?
“许氏未曾有孕虽是事实,可表哥我能有今日多半托庇老将军也不容否认。如今老将军尸骨未寒我即休妻,即便事出有因也难逃薄情寡义之名。万一被那起子闻风奏事的御史言官们抓到短处,未必不会影响官途。
再说许氏嫁资甚巨,若是被全数带走,拿什么给我们儿女置聘礼、办嫁妆呢?”那可是近百万两白银的巨资呢,要知道整个国库一年的岁入也不过一千二三百万两啊!这般巨资,要他怎么忍心放过?
“那就任她占据季夫人的位置,成天在我眼前跟你演绎恩爱情深的戏码?然后我只能委委屈屈的做一辈子偏房甚至贱妾,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被冠上庶子的贱名?
季乘风,你倒是舍不得那嫁妆,还是日久生情舍不得许氏?”
“瞎说什么呢?你和孩子都是我心肝宝贝,怎么可能让妾室庶子这般污名沾染到你们身上半分!
那许氏不过是一把登云的梯,若不因那百万妆奁早就被我束之高阁了。哪里有什么日久生情的说法儿?我若是真个对她有情,又怎么与她同房都事先喝下避子汤?
为能让你名正言顺进门,我连这般苦楚都受了,你倒来怀疑我!没良心的……”
“我……,我哪里是在怀疑你。还不是你迟迟未有动作害得人家胡思乱想啊!”
“乱说,不是让娘跟她提贬妻为妾了?”
“哼,许氏出身将门向来都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收下姑母所赐两个通房已是极限,又怎么可能屈身为妾?”
“呵呵,是不能。说不定不堪受辱之下会自请下堂,甚至以死明志。将门虎女,宁折不弯么!”即便是她没有那以死明志的决心,还有他推波助澜的提示呢不是?
如花美眷他舍不得,泼天财富他也舍不得,如此一来倒是只好委屈他那为情生为情死的痴心发妻了。她不是说爱他胜过一切么?那么牺牲自己成全他的幸福也是可以的吧!季乘风扬唇一笑,儒雅俊秀的脸上尽是一片狠绝毒辣之色。
呵呵,这就是她倾心爱恋的夫君?这就是她不惜以死相挟,不惜忤逆爹爹为自己求来的良人?
所谓无出竟是他的下作手段,亏她遍访名医为求一子险些把自己折腾成药罐子,却不敢对他有半分质疑,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还以为婆婆厌恶自己没能为季家开枝散叶才要贬妻为妾,却原来不过是他要霸占妆奁的恶毒之计。
五年相伴,原来自己于他不过是把登云的梯。
最可笑是如今称心如意之后,竟然连善待她都不肯。就算是真个是把梯子,用过之后还要妥善收藏以备不时之需。可怜她却要被卸磨杀驴,榨尽最后一点儿用处才肯罢休。
事到如今,竟然连休书都是奢求。季乘风眼中那不容错辩的狠辣决绝,分明就是要她的命。
恐怕就算她没有那个宁折不弯以死明志的勇气,那对奸—夫—淫—妇亦是不会放过她吧?毕竟只要她一天不死不被休,就要占据季夫人的位置一天,毕竟柳如烟的肚子等不得了。
反正她现在孤苦无依,谁会为一介孤女得罪当朝大臣?而且五年无出、善妒不孝的她在面对婆婆要为丈夫娶侧室绵延子嗣之命时想不开,可不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么!
多么妒烈难驯的性子,将军府多么失败的家教!许静优甚至能想像到人们是怎样的唏嘘感叹,季乘风又是如何的痛不欲生。同床共枕整五载,许静优今日才明白枕边人到底是有多高深的演技。
许静优苦笑,这就是自己倾心以待的夫君。娶她是看中了将军爹爹的权势,当她是登云的梯。如今利用殆尽,竟然又把她当成是下金蛋的鸡,磨刀霍霍的想着杀鸡取卵了。
好在爹爹说人心险恶,不顾娘亲反对硬是教了她轻功与点穴防身,让她得以发现狗男女阴谋。不然哪天被卖掉还要帮人家数银子花,那她就真的要含恨九泉死不瞑目了。
不过,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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