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风眠起了大早,本打算先去看望云初黛,但听诉宛说宋然忆也在那屋,只得作罢。她路过宋元祈房门时,隐约听到笑语,忍不住咬牙“哼”了一声,这才下了楼,匆匆食了碗清粥便去了阎漠山庄。
给她开门的是昨日见到的婢子,那婢子见了她展颜一笑,道:“水姑娘快请进。”她领着水风眠走着,一路上都在问昨日之事,水风眠挑拣着答了一些,抽空问道:“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婢子颇为爽朗,笑道:“我叫贞惜,你叫我小惜便好。对了,水姑娘你早膳可曾用了?小姐特意吩咐我多做了一份。”
水风眠不可置信道:“特意为我准备的?”
贞惜点了点头,道:“当然了,小姐对人向来是极好的。以前阎漠山庄可没现在这般萧条,可自从庄主受伤以后,常有人来庄里闹事,虽然闹事的人根本近不了忶灵的身,可咱们山庄的人总免不了有些死伤。闹事之人来得次数多,小姐不忍护院做无谓的牺牲,便将庄子里值钱的东西变卖了,将护院全都遣散了去。”她偷瞧了水风眠一眼,见水风眠满脸唏嘘,又说道,“水姑娘,今日我特意候着你,就是想同你说这些。小姐其实心肠很好,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模样,都是这三年来所受的苦造成的。哎,我见小姐对你总是冷言冷语,我心里也着急,害怕你生气,以后便不再与小姐谈心,她其实一直都缺一个说心里话的人。”
水风眠仔细环视了一圈,望着阎漠山庄仍有迹可循的昨日繁华,淡淡说道:“我怎会生她的气,就算你不与我说这些,我心里也是明白的。”贞惜闻言放心的舒了口气。
到了贞焱房间,贞谣正替贞焱擦身,她瞥了一眼水风眠,轻描淡写道:“倒是挺守时。”
水风眠放下药箱,取出针灸针,道:“我来吧。”
贞谣让出位置,关照贞惜道:“去把那两个家伙叫来,待会帮庄主涂药,省的每日闲着没事做。”
贞惜应下出了屋,不多时,两个年轻男子便嘻嘻哈哈的跑了进来。这两人是先前随贞谣一起拦住宋然忆一行人的护院,水风眠昨日已见过他们,院中火炉便是出自他二人之手。水风眠写了几张方子,他们拿了方子便自行准备去了。
趁着水风眠替贞焱施针,贞谣忽道:“极乐谱是我爹从外域带回来的。”她见水风眠捻着针发愣,不悦道:“你昨晚不是还问东问西的吗,现在不想听了?”
水风眠急忙道:“哦,听的,我在听。”
贞谣不满的“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忶灵五感尽失,我也不知我爹用了什么法子让忶灵听命于他,不过他行差踏错,自食恶果,他这身伤,便是拜忶灵所赐。
“极乐谱最早在江湖中现身,是将近四十年前,不过外人不知,当时的极乐谱只是昙花一现。那时我还未出世,知之甚少,仅听家父提起过,上一个极乐谱叫作茛蛊,也是个五感尽失之人,是爷爷带回来的,不过她来了不足一年便离世了。
“后来爷爷去世,我爹从那以后就一直在找能够弹奏极乐谱之人。他隔一阵子便会带回一人,闭关许久,水米不进,等出了关,他又要出门,再回来时便又带回一人,如此反复,直到三年前他带回了忶灵。他回来时狂喜的告诉我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五感尽失之人,别的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忶灵闭了关,但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那日,密室的门忽然打开,我本以为我爹出关了,心中存了许多话想问一问,没想到出来的只有抱着古琴的忶灵。忶灵见我在外面,便拉住我的手,将我带进了密室。当时我爹就躺在里面,犹自吐着血,密室昏暗,只有几颗夜明珠照明,衬得他的脸色越发的白,鲜血越发的红。他让我带他去找医圣,说他受了重伤,只有医圣能救他。我问是谁伤的他,他却笑呵呵的指着忶灵,不但不生气,还说忶灵越厉害,他便越高兴,等医圣将他治好,我们阎漠山庄便会天下无敌。”
贞谣语气平淡,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但水风眠看得出,贞谣心中定有许多悲痛。阎漠山庄的衰败,并非只在这三年,而是从贞谣爷爷去世后便开始了。贞焱出于种种原因,一心要找到第二个茛蛊,他对于贞谣,甚至整座山庄都漠不关心。当他找到忶灵时,他得知自己心愿达成,恨不能昭告天下,只可惜没多久他就伤在忶灵之手,不但未享受到极乐谱的半点好处,还因此招惹来无数觊觎极乐谱之人,最终使得阎漠山庄落得如此田地。
水风眠知贞谣不需要矫情话语的宽慰,安静的听她说完,方才开口:“你一定来找过我师父吧?”
贞谣点了点头,道:“我将医圣请来,医圣替我爹诊了脉,说我爹生机已断,恐怕不易医治。这时候,忶灵突然弹起了琴,随着琴音响起,我爹就醒了,虽然只醒了一瞬。医圣很惊讶,说他从未遇到过此种情形,便决定留下来,研究如何医治我爹。第二日我去看他,他双眼通红,应是一夜未眠。他说他寻到了医治之法,只是需要先行了解忶灵的功法。为了救我爹,我便将医圣带去了我爹的密室。呵,结果到了第三日,医圣却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了。”
水风眠问道:“书信里说了什么?”
贞谣眼中布满了疑惑,喃喃道:“他说我爹造孽太深,他不想救。还说他自己也有罪孽,从今日起便要退隐江湖,希望我不要再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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