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扛着水风眠出了沙壤,又行了好几里方才停住。他将水风眠缓缓放下,水风眠惊恐的望着他,道:“师父,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一愣,叹了口气道:“你认出来了?”
萧子文平日里一直与草药打交道,普通人或许感受不到,水风眠却能闻出他身上特殊的草药味,因此接触不久便认出了他,这才未有挣扎,只是她却不明白师父为何会突然出现将她掳走。
萧子文摘下面巾,道:“风眠,跟为师走,你不可再替贞焱医治。”
“为何?”虽说水风眠不愿贞谣指责萧子文,但她见贞焱因萧子文出尔反尔而不得救治,连带着整座阎漠山庄落至今时今日的田地,更让贞谣遭受许多苦难,心中多少会有一丝介怀,因此萧子文所言她虽不意外,但还是无法理解。
萧子文知水风眠是个易动摇的性子,因此也不想多加解释,只是说道:“莫要多问了,为师已将君信赶了回去,诺儿与淼淼也皆去了安全的地方,你且跟着为师便是。”
水风眠却执拗道:“师父,徒儿此次有好些问题想问您,贞谣姑娘说了一些关于您的事情,徒儿想听您亲口说是不是真的。”
萧子文不满道:“风眠,莫要任性,为师岂会害你?”
水风眠微微低了头,道:“可您害了阎漠山庄,害了贞谣姑娘。”
萧子文不可置信道:“她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水风眠道:“贞庄主求您替他治伤,您本应了,第二日却又不告而别。您平日里教导徒儿要善待病人,可您此举害得贞庄主白白躺了三年,徒儿甚是不解。”她声音越说越小,但字字清晰。
萧子文认真打量了水风眠半晌,见她不似往日那般总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头虽低着,眉间那抹倔强还是深深的透了出来,又问道:“你当真不肯听为师的?”
水风眠抬起头,恳切道:“师父,不管贞庄主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他躺了三年也受到惩罚了,况且贞谣姑娘并没有错,您忍心看着贞谣姑娘也跟着受苦吗?您就高抬贵手吧……”
萧子文微愠道:“在你眼中,为师便是此等小人吗?”
水风眠又低下了头,细声细语道:“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徒儿只是想不明白。”
萧子文背着手来回踱步,水风眠兀自低着头,双方又拉扯了几句,萧子文见水风眠始终不为所动,只得叹了口气道:“为师不想将实情告诉你,是怕你承受不了。”
水风眠见萧子文松了口,展颜一笑,道:“师父,您不说,怎么知道徒儿受不了?您不想让徒儿做什么,总得说出个道理来吧,徒儿又不是小孩子了。”
萧子文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仍是拗不过水风眠期待的眼神,只得唉声叹气的将往事娓娓道来。
萧子文起初确实答应了要医治贞焱,他随贞谣进了贞焱闭关的密室,本是想在密室藏书中找到些医治他内伤的线索,岂料线索是找到了,但当他知晓真相后,却是再也无法直视贞焱乃至整座阎漠山庄。
阎漠山庄的崛起要追溯到贞焱父亲那一代。贞焱的父亲贞夜寒在江湖中本并不起眼,直到他得到了极乐谱,阎漠山庄才从此在江湖中名声大震,一时辉煌无两。但好景不长,在绝大多数人尚不知极乐谱为何物时,极乐谱便烟消云散了,阎漠山庄也逐渐落没,到了贞夜寒驾鹤归去,阎漠山庄更是一落千丈,贞焱便是因此而执意要找寻极乐谱,好让阎漠山庄得以重拾昔日荣光。
贞焱在贞夜寒的遗物中找到一本琴谱,他从前曾经见过茛蛊,听过她的琴音,一试之下,发现那本琴谱正是极乐谱,端的喜不自胜。但很快他便发现,他自己演奏的曲子,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接连弹奏了许久,他开始猜测是否琴谱只是表象,也许在极乐谱背后藏着别的秘密。有了这一想法,贞焱便开始长久的闭关,并将他每日所做所思皆记录下来,而他当时的记载,便是被萧子文烧毁的那本书。
经历了漫长的钻研,贞焱毫无所得,只得又将注意转到琴谱本身。他到处拜访有名的琴师,请他们帮忙参详,可惜仍是毫无头绪。他总疑心那些琴师已发现了极乐谱的秘密,只是不肯告知于他,因此每拜访完一位琴师,他便会杀人灭口,有时为掩人耳目,甚至连带琴师的家人也不放过。
时间久了,能找的琴师皆已找了,极乐谱的秘密却仍旧不能堪破,贞焱只得又换了思路。他想起茛蛊是一个五感尽失之人,或许问题正出在弹琴之人的身上。想通此处,贞焱又觉豁然开朗,开始到处寻访五感尽失之人,但天下之大,他遇见过无数五感有所缺失之人,却始终寻不到一个五感尽失的。
心灰意冷之下,他又想了法子。他开始频繁的往阎漠山庄带人回来,有时是盲的,有时是聋的,有时是无触觉的……他每带回一人,便许以重金,想方设法让他们学会极乐谱,学成之日,他将眼盲之人的双耳刺穿,割去舌头,剥尽手上皮肉,用针线缝住鼻子,别种残疾他也会如法炮制,总之定要将那些人改造成五感尽失不可,被他残害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手段残忍,被他带回来的大部分人皆因受不了折磨而死,侥幸存活下来之人也都对他恨之入骨,又岂会听他所言弹奏极乐谱,因此他始终也无法得知那些人中是否有人能真正觑得极乐谱的奥妙。贞焱为极乐谱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在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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