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的娘亲——
从不曾缺席十五年的岁月,一如既往冷静、温柔、疏离的告诉她,那她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讨厌可是憎恨——
漫长的岁月中,她不止一次捂着心口问自己。
白夫人安坐在夜色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带着不让人轻易察觉的疏离,像从上古走来,静坐在山巅之上,历尽沧海桑田,看尽红尘滚滚人间万事,恬淡且安详,梅姨掌上了灯,如萤火的光亮照得一方天地浅而淡,石桌上的果品因长时间的放置变得衰色。
锦和捡起地上的云间花,放进怀里,撑着石桌的边缘,直直的,望着她的娘亲,没有丝毫退让与害怕,她忽然想起,多年来在淡漠中诸般小心翼翼的讨好,换来的终究还是与之渐行渐远凉薄的温情。
从未被需要,亦不能需要。
目光流转,停留在白夫人装扮上面,碧色的翡翠玉簪被主人打磨得光滑圆润,象牙白的珠花添几分雍容华贵,颧骨涂抹浅红色的胭脂,遮盖住原本苍白的脸色,身上着的服装也不是便服。
白夫人与锦和对视,马蹄莲般纯洁的浅笑,亦没有回避。
许久——
锦和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腰身挺直,背影孤傲且倔强,竟让人觉得有些酸楚想要落泪。
梅姨看着大小姐的走去的方向,心思翻涌,这是她第一次见大小姐如此——血淋淋的剖开自己,哀叹一声,最后还是说出口,“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大小姐...”
“不用。”白夫人摆摆手,暗里脸色涌上一层薄如透明的疲倦,“十五年都是这样子过来,何必...”
她明白,锦和不是被打击倒地就一蹶不起的人,而是弹簧,压得越厉害,反弹也就越厉害,只希望,有那么一日的到来,锦和能有绝对的力量对抗。
即使孤立无援,亦能笑傲血雨。
梅姨不再说话,搀扶白夫人向屋内走去,半响后,说道:“这样子对大小姐是不是太残忍了?”
白夫人身子轻颤,缓缓吐口:“这就是命。”
初冬时节的回城,依旧暖如阳春,院落的灯渐渐被风吹灭,没人上前再把灯点上,风吹得珠帘啪啪作响,掀起一小块,窥见屋内,倚床未眠的人。
屋外突然响起细碎的声音,不一会儿,传来梅姨的声音:“小姐,白若小姐求见。”
“不见。”
“这...白若小姐前来接大小姐回帝都行及笄之礼,再三拒绝于门外,恐怕落他人口舌。”梅姨立即道,白若小姐来到别庄已有三天,多次求见均已身体不适为由拒之门外,再者,大小姐回到帝都需白家多多照拂。
“算了,喊她过来。”
白若身后跟着三个丫鬟——帝都随行来的,生得水灵,口舌伶俐。提着包装精美的礼品,从外形上看,应该是补品。
“母亲,可打扰您休息了?”白若坐在床边,示意丫鬟把补品放在桌上,“这些是祖母亲自交代,专门给你补补身子。”
算是解释,深夜造访,不至于无礼和唐突。
“有心了。”白夫人笑着说道,“替我向祖母问声好。”
“母亲,这次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帝都吗?”白若一脸惊讶。
“舟车劳累的,不了。”
“几年不见,若儿也过了及笄了吧,也该是嫁人了,有意中人没有?”
这样直接一问,白若脸上浮现淡淡红晕,凝脂般的脸此刻灿若烟霞,捏着手帕,嘴唇微张,一张一合之间有点羞涩:“母亲,您别取笑若儿了。”
“看来是有心上人了。”白夫人笑着,转头对梅姨说道:“梅姨,去把我烟云翠镯拿来。”
“是,小...夫人。”梅姨躬身,退了下去。
转过回廊,梅姨定睛一看,发现栏杆旁有个黑糊糊的东西,壮起胆子往前一凑,黑糊糊似乎感应到梅姨的视线,忽地一下转过来,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咧开一嘴白牙,无辜的看着吓得六神无主的梅姨。
“非言,那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梅姨回过神,屈起手指,狠狠的在白非言的脑门上一弹。
“痛——”
白非言揉揉脑门,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梅姨,极其可怜:“昨天,孟爷爷罚我在这里站两个时辰——”
“孟爷爷罚你?”梅姨提高声音,拆穿白非言的小把戏。
“好啦!其实是我自己!”白非言蹲下来,可怜得像只被人遗忘掉的小狗,瓮声瓮气的说道:“孟爷爷很生气,非言不知道怎么哄老人家开心了。”
“喔,所以,你就装可怜,让孟爷爷心疼你?”
白非言点点头。
“你又做了什么让孟爷爷生气了?”
“打烂——孟爷爷的棋盘了。”
咝——梅姨倒吸一口气。
烟云翠镯,通体碧绿,玉质温润,此刻静静的躺在锦盒里。
“算是做母亲的补偿给你的及笄之礼——”白夫人笑着拿起烟云翠镯,套在白若的手里。
白若反应似的退掉手上的东西,但手触到手腕上的玉质,顿时顿住,猛地低头,眼中惊讶:“这不是...这不是...母亲,太贵重了,使不得。”
“左右不过一个镯子,再贵重不过是及笄之礼,收下吧。”
“是。”再推脱就是拂逆白夫人的面子,不如好好手下,再寻个机会退回去。
夜深了,白若起身告退,临走前问了一句:“母亲,姐姐可是身体不好,这几日上门拜见,都被打发回去,明日璃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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