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十五岁到十七岁那几年里,四周的街坊邻居们看着街道外围相继耸立起来的高楼大厦,动了搬迁的心思。
丁家宜的爸爸终于找到了新的妻子,带着丁家宜搬走了。那天我还去送他们,我们本来有许多话可以用在离别的时候说,若是此刻发生在我们感情刚刚变淡的时候,估计这些话一定被我说出口,但是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我们有彼此的联系方式,若是想要维持感情,就不会断了联系。
那天丁家宜问我:“苏樾有跟你联系吗?”
“过年的时候打过一次电话。”我说,“他明年就要高考了,也没空管其他的事吧。”
丁家宜说:“我一直把你当我的朋友。”
“我也是。”
“从小到大都是。”
“我也是。”我说。
我不是一个喜欢表达感情的人,或者说我不善于表达感情,丁家宜和苏樾就和我不一样。有时候我很羡慕他们。
街道里陆续有人搬走,或者听闻哪位老人离世。这让我觉得很无奈,这种无奈伴随着一些我想不明白的生死道理。
后来,生死之事真的发生在了我的头上。
高一的那个夏天,我正坐在教室里上课,班主任老师把我叫了出去,我看她一脸焦急的模样,正在纳闷,就听到她说:“你妈妈打来电话,说你爸爸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呢,你快过去吧。”
说实话,爸爸在我心中的印象极其淡薄,所以我倒觉得老师的表情过于夸张了。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和几位爸爸的同事,正坐在手术室外面低声交谈。
“怎么了?”我问。
“你爸爸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歹徒伤到了。”
妈妈的语气带着强自地镇定,我看她的表情有些决绝凛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只好默默地点点头。
虽然妈妈只是说“伤到了”,但这个手术还是做了将近十个小时,我实在熬不住,都在妈妈腿上睡过一觉,爸爸才被推车推出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那个时候,医院给我的感觉分外的寒冷。白色的灯光,白色墙壁,还有光亮的白色地砖,盈盈耀目地反射到我的眼中,让我觉得很无助。
爸爸住进了icu,管子插满了全身,我想如果只是歹徒伤了他,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可是那时我在大人眼里只是个孩子,没人愿意告诉我事实的真相。他在icu里住了一个月才转到普通病房。他住院的那段日子,是我和他相处地最多的日子,比我们之前的十多年相处的时间还多。
我每周放学以后都去医院陪着他,他的床边从来不会少了来探望的人。除了所谓的出生入死的同事,还有曾经办案的时候认识的当事人,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开始真正了解我的爸爸,包括看清楚他的长相。
也许有些好笑吧,但是在我印象里,他确实只是个匆匆忙忙,身形晃动,脚步飞快的背影而已。
我和爸爸长得很像,特别是眼睛里的神采。这话当然不是我说的,我还没有厉害到能够看出别人眼中的神采的地步。这是爸爸的一位老上级说的,那位爷爷审问犯人的时候很有一套,所以就练就这种看人的本事。
爸爸的同事都盼望着他能够早日回到岗位,然而事与愿违。
因为重创(我想是的),他的伤口即便恢复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绝对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工作在刑事案件的第一线了。爸爸的身体开始急剧地消瘦下来,等到苏樾高考结束赶回来看他的时候,爸爸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么高大健硕了。
苏樾也变了很多,我在门口接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脸上褪去了一层稚气,双目依旧神采奕奕,可是变得有些不同,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
我听到那句熟悉的“贝贝”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安稳踏实,我笑着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他拍了拍我的头说:“我最舍不得就是你们。”
爸爸一见到苏樾就喜笑颜开,比见了我不知道高兴多少倍,让我不由地在一边撇嘴。
“小樾,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苏樾说。
“那可不得了。”我说,“你正常发挥的话,不是得考个清华北大?”
苏樾笑说:“那也要我稀罕啊。”
爸爸微微一笑,对我说:“去打点开水过来,给你樾泡茶喝。”
我觉得有些奇怪,苏樾又不是外人,干嘛这么热情地招待他,苏樾也觉得有些过于客气了,他身子欠了欠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很不巧的是,我们这一层的热水器坏掉了,我只有提着温水壶去楼下打水。等我打完一壶水上来,二十分钟都有了。
“打个开水都这么慢。”苏樾说。
“你不知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拧过温水壶放在了墙角,“阿姨刚才来电话了,让我们回去带饭过来。”
我点点头,跟苏樾一起走出病房。
苏樾说:“好久不见,变漂亮了。”
我斜他一眼,说:“你这么说,难道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吗?”
“等你长大了看适不适合我。”
“滚。”
“你都不想我吗?才说几句话就要我滚。”
我怎么会不想他呢,我的忧郁几乎全都是因为他的离去。可是他还是温柔风趣的苏樾,没有丝毫的异样,似乎并不为我们的离别感到多么难过?
“你好意思这么说吗?走的时候你道别了吗?这么长时间你联系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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