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七夕佳节,亦是玉策寿诞。
在宫中陪了玉皓洁几日,玉子衿便随同玉策和一兄一弟踏上了前往显阳的路程,因玉策连日操劳,又有玉子衿和聘婷郡主几位女眷而些微放慢了行程。
马车左右摇摆,玉子衿靠在窗前呆望着一路的瑶光山色,因感伤着玉皓洁之事,又挂牵宇文铮所提及的求亲之事,川容如画并没有勾起她半分兴趣,隐隐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令她愁容难消。女人的预感总是神鬼难料的骇人,玉子衿随父兄的这次离京,导致了后来陆续发生的许多事,间接改变了她、宇文铮,甚至原意风及许多人的命运,让她与他渐行渐远,与他渐行渐近,更险些将她的一生葬送。
在玉子衿心事滔滔中,显阳很快就到了。显阳的宁襄王府华丽秀美丝毫不逊于上京,过正门穿厅堂,玉子衿与聘婷郡主被几个丫鬟嬷嬷迎入明清徽所住芳华居,打量着半年没见越发出落完美的女儿,明清徽眉眼含笑,聘婷郡主知母女二人有许多体己话要说,便佯装劳累退下了。
抱着玉雪可爱的小弟弟玉宇,玉子衿一扫多日阴霾,忍不住在他脸上多亲了好几口,“小弟弟真是越长越讨人喜爱了,比九弟那个淘气包强多了。”
“咳咳,二姐,你说谁呢?”明清徽还未接话,从屏风外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头梳小髻,发束金冠,身着彩绣小缎袍,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故意把小手背在身后,装着一副大人模样,小小年纪眼里就泛着莫名的精光,正是玉泽。
玉子衿笑意不改,揉揉呵呵笑的玉宇,道:“我说小弟弟越来越讨人喜爱,将来长大了不是个淘气包才好呢,这样二姐就省心了,不用天天帮他下河摸鱼捉虾。”
玉泽年纪小,却是个出了名的鬼机灵,玉子衿的话什么意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不就让她下过几次河摸过几次虾嘛,她落水那次又不是他害的,小气鬼!
明清徽无奈看着两个儿女互呛,见玉宇似有困意,便令奶妈先把两个儿子带下去了,屋内只剩下了母女二人,“子衿,这几年琐事缠身,母亲没顾上你,这次既然来了显阳就留下吧,母亲也好教教你规矩。”
明清徽未说明,但是何意,玉子衿已经明白。她刚好及笄之年,已是适嫁之龄,听母亲的口气,似乎心中早已定下人选,而那人选是谁,不用说也能猜到,只是明清徽开口后她才知,父母居然给了她选择的权利,这是相对于姐姐的恩典吗?
明清徽拿起象牙梳边为玉子衿打理着秀发,边有意无意的谈起了原意风与兰飒,玉子衿没有什么反应,只在问到原意风时心不在焉回了几句,明清徽暗自揣度女儿似乎更倾向于清河世子一些,一向喜欢的外甥落选,心里难免失落,但想起天资过人的原意风,心里也是满意非常。
玉子衿并未像母亲想那么多,也无意表白什么。
她自幼长住姨母家,与兰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幼年时光她视他为兄长,亦是此生为兄长;年少因缘得遇原意风,因其心胸襟怀深为折服,品茗茶论诗书,引以为知己,便是此生为知己。
这两个人是她的兄长知己,伴她如许经年,在她心里,有的也只是单纯的亲友之情。而真正打开她的情窦岁月的人,唯有宇文铮而已。较之二人,他没有与她成长,没有年月浸润,可就在那么不经意一个时刻的出现打开了她情感的闸门,引得洪流猛泄,覆水难收。
她抑或是爱他发扬踔厉的豪情万丈,抑或是重他英姿不世的昂扬气魄,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动心了便是动心了,即便与他前路渺茫,她也只想跟着心走。
权倾朝野的玉王寿诞,宁襄王府一早就宾客盈门,迎来送往络绎不绝,无数贺礼进门几乎将门槛踏烂。
是夜,珍羞具设,琴笙并奏,芳醴盈罍,佳宾满席。
玉子衿静静坐在聘婷郡主下首,蛾眉淡扫,雾鬓云鬟,青绿百褶裙绮丽曳地,纤腰锦带高高束起,水佩风裳清新如荷,婉fēng_liú转的轻柔让其后一众女眷失色。
下座不少宾客翘首观盼,奈何帘幕遮挡,多人慨叹无缘得见拈雪郡主真颜。夏侯氏见状轻笑,姣好的面容带着动人的柔媚,声音更是柔嫩似水,“郡主风姿傲人,自打倾国画卷一出,不知多少人欲要登门结亲,都被王爷拒之,只说要精心为郡主择选佳婿,以后真不知是哪家公子有此福气,能得王爷和郡主青眼呢!”
夏侯氏说完掩唇咯咯直笑,引得其他女眷也兴致勃勃侃侃而谈。位居上首的明清徽眉头一蹙心头不悦,夏侯氏提及女儿婚事乃是她心头大忌,当初若不是她有意无意旁敲侧击,玉策又怎会想到将玉皓洁送入宫中。二人嫡妻宠妾本就嫌隙,更因此事结下固梁,如今夏侯氏再触逆鳞,明清徽焉有坐视之理?
“有劳妹妹挂心,衿儿之事自有本妃与王爷操持,就不牢妹妹操神了。倒是珏儿已是启蒙之年,涣儿也是该准备准备不出几年就要入仕了,妹妹可要多为两个儿子操心劳力了。”明清徽一番话说得端庄大方,可也实实提醒了夏侯氏尊卑之分,玉皓洁、玉子衿再是晚辈,可也深烙着一个“嫡”字,婚姻大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妾室指手画脚。即便夏侯氏再得宠,她的儿子也摆不掉一个“庶”字,入学也好,入仕也罢,这辈子都会被玉天和玉寒几个嫡子压过一头。
膏粱门第,钟鼎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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