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清欢乖,清欢听舅母的话。”清欢擦擦眼角的泪爬进玉子衿怀里,闻着那淡淡幽香渐渐抚平了心上不安,未几时便在玉子衿怀中睡去了。
将怀中的小身体放在连翘铺好的棉被上,玉子衿掀开窗帘,对驱马而走的宇文铮道:“这......这好像不是回泷州的路啊?”
宇文铮轻摆缰绳,“这次我们取道南洛,正好可以带你和清欢去花城逛逛,也方便我能去办点事!”
“办什么事?”
“求贤!”
一水西来,千丈晴虹,十里翠屏。
立于万尺削翠山崖下,遥望那一川落日镕金,日光薄洒,给那一野翠屏都盖了薄薄一层金色纱衣。
在翠屏环绕中,是漫山遍野的花海盛绽,是松涛阵阵升腾在峰崖错落,是云燕孤鸟在抖翅翻腾......隐隐的还能看到一处灰瓦白墙的屋舍如神人之居坐落半山腰,世间万象盛景再美也不过此了。
深醉在这一处风光旖旎里,玉子衿不由道:“十里深窈窕,万瓦碧参差。青山屋上,流水屋下绿横溪。南洛花城当真是不负盛名,灵太后开辟此处虽是穷奢极欲,但也算是给这世间留下了一至宝。阿铮,你要求的贤才到底是谁?此处风景如此美丽,莫说他深深留恋不肯离去,就连我看了都不想走了!”
宇文铮抚住身边人的腰身,“你若是喜欢我就陪你在这里建所茅舍,我们二人朝对彩霞,暮对烟云,也享受享受神仙眷侣的自在!”
“不,我不要!”
“为什么?”
玉子衿浅笑,眼神深处有些失意,“知君勋业未了,不是枕流时。况且......那并不是我们的生活!”
生长在豪门似海,她不是没有想象过一竿风月一蓑烟雨的逍遥自在,可也只是想象,她知道那一直都不是属于她的生活,所以从未曾去期盼去追求。她的父亲是权倾天下的宁襄王,她的母亲是仪态万方的名门闺秀,他们从未教过她什么是山水逍遥,从未告诉过她什么是江湖。有些平淡自在的幸福她在书上看过,但并不羡慕,并非是因为不堪承受欲柴米油盐的粗累,也不是不甘于碌碌无为的一生,只是因为她很明白现实是什么,不会去追求一些脱离实际的东西!
就如意风一般,在是清贵闲散的世子时,他可以来去无拘享受着自己的贵族身份带来的特权,走遍天下,游遍天下。当身登九五时,他也可以立即从那个角色中抽离出来,不对过去表现出一丝痴恋,即便他知道自己处的地方是牢笼。不是不难过,不是甘心任命,是因为知道抗争无用啊!已经失了选择人生的权力,难道还要亲手毁灭享受未知人生的心情吗?
宇文铮嘴角微抿看着那双黯淡的眸子,那确实不是他能给的生活,“也罢,走吧!”
山下有条通往山顶的小路,平净坦直,只消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半山腰。
还未到达那处房舍,玉子衿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颂读声,这地方俨然就是一处书院,想到此处的时候,“适闲书院”四个字正好映入玉子衿眼帘。
适闲者,悠也——宇文铮所求贤才正是褚悠!
世有通经识纬能才名唤褚悠,乃深山高人云殊子精心栽育之治世能才。二十年前,褚悠胸腹怀珠出山欲救济天下,无奈世道错乱,妖后掌权,一身才谋竟四处碰壁,空投无门。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怀才不遇的褚悠深深看到了这个世道的险恶,他本就是志性疏诞的江湖散人,唯一志向不过匡扶救世,奈何生不逢时只得做罢,只将长衫清袖换做麻衣葛巾,隐居山林,设教西席,做起一位默默无闻的教书先生。
“曾听父亲说,褚先生之德之才,青松未胜其洁,白玉不比其珍,只可惜世道战乱,他未能有缘寻到其踪迹,将他请于麾下,真想不到,他竟然隐居在此!”玉子衿捋着胸前秀发,目光从那一群心神贯注诵读经文的学子移到了最前面的老者身上,那老者两鬓斑白,五十多岁的年纪,才学气质文翰精深,一身散放自然的君子之风。
宇文铮微笑,“也得亏你父亲未请到他,须知‘日育适闲,月养文谙’,这天下才能卓著堪比吸收了日月精华的也就这二人,你父亲已经把苏净苏文谙请为幕僚,要是再加上这一位,我的头是真要大了!”
被宇文铮逗笑,玉子衿道:“苏先生确实才能卓著,非是等闲,只是不知与褚先生谁高谁低?”
“等我请他出山,你就知道了!”宇文铮无比自信。
“你那么有把握?先前派来那么多人他都拒了,你就肯定你亲自来他就赏脸了?”
“成不成你等着看就是了,若我成了,你就得答应昨晚我说的那事。”
“什么事?”玉子衿眼皮一跳,脸色一红,“不成!孩子还小......不......不行!”
宇文铮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我问过沈大夫,五个月可以的,不会伤到孩子,没事的。”
“那也不行!”一把甩开拉着自己的手,玉子衿怒道:“你再没个正经,今晚回了客栈我就去陪清欢睡,赶紧,求你的贤去!快去啊!”说着还抬腿踢了宇文铮一脚。
宇文铮毫不在意,挑挑眉道:“好吧,那这事我们以后再说!”转身向着那位老者走去。
玉子衿小步跟上对着那个背影拱拱鼻子,以后也没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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