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婆子,这屋里没一个人了。你不知道呀?心丫头要去沙城参加制香大赛,他们全都跟着去看热闹了。”
沙……沙城?
何婆子蒙了,“他们……老三家的跟着去,难道我家老二也去了?”
“去了。舒芳舒芄都去了。”
何婆子一听就急了,“你知道,她们哪天能回来不?”
她最远就只去过省城,哪知道沙城在哪个方向。
文嫂子热心地道:“听说去沙城就得大半月的路程呢。比赛还得大半个月。
这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半月吧。”
一个半月,黄花菜都凉了。
何婆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口一阵绞痛,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后又晕死了过去。
文嫂子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外面请郎中来看。
这边忙乎了一个多时辰,那边等银子的打手早就不耐烦了。
他们可不是吃素的,立时认为那个老太婆是趁机跑了。
虽然老太婆不值什么钱,但能多卖一个铜板,他们赌场也少一个铜板的损失啊。
何况他们是人见人怕的赌场打手,从来只有他们耍别人,没有别人耍他们的份儿!
当下,这群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的打手,将这股子憋气,全都发泄在了舒文展、黄氏和舒淳的身上。
三个人被这群打手围着,好一通拳打脚踢。
不多时,三个人就被打得连何婆子都认不出来了。
等何婆子被郎中掐仁中掐醒,再失魂落魄地回到祖屋的时候,那群打手已经扬长而去。
何婆子顿时觉得精神一振,“怎么,不用我们还了?”
连儿子媳妇脸上那么明显的伤,她都没有问。
如果打一顿就能免了一百一十多两银子,那就打好了,反正她没挨打。
舒文展瞪了黄氏一眼,才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可能不让我们还?这个贱妇居然偷偷背着我们藏了一百两银子……”
那一百两银子,正是几个月前,指使黄氏他们害舒心的那名老妇人,给黄氏的定金,被黄氏给默了下来。
原本打算当做自己的私房钱的,没曾想,才揣在怀里几个月,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人给拿走了。
若是没挨打,黄氏说不定都不会拿出来。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
真要被逼到了卖人的地步,她就不信李氏敢不拿银子出来。
就算不把他们这大哥大嫂放在眼里,难道还敢不赎何婆子?不怕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说她不孝?
可惜,那些打手下手太狠了,黄氏挺了一会儿,没挺得住,只好老老实实交了银子。
之后,她的所有首饰都被搜走了。
淳哥儿的两条腿都被打断了,算是顶了余下的十几两银子。
何婆子一听就急了,这才发现舒淳不在堂屋里,“什么,我的宝贝孙子怎么瘸了?还能不能治?”
舒文展面色灰败,老半天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才请铁子来看了,说是……没办法,只能保命,保不住腿了。”
铁子是个猎户,踢打损伤方面比郎中还拿手。
他说,日后,舒淳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如果舒文展给他打张轮椅的话,买是买不起了。
而且,铁子还说,那些打手太凶残了,尽打下半截,估计舒淳以后,做不成男人了。
“你们、你们怎么对不起你死去的爹爹,你们……让我怎么有脸下去见你爹啊……”
老大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二十几岁还没成亲,就不能再人道了;老二家又只有三个女儿,
她舒家的香火,要断了啊!
何婆子一听,顿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眼歪嘴斜,怎么掐仁中都掐不醒了。
舒文展和黄氏等人手忙脚乱地去请郎中,郎中说是中风,要吃散血化淤的药。
现在舒文展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哪有银子买那种贵药?
村民们有的可怜他们,给了点钱,可是家里一个病人一个伤员,接济的这点小钱根本不够用。
没办法,舒文展和黄氏只好去省城的吴家,找正在受宠中,穿金戴银的女儿舒艳,求了几两银子回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夫妻还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何婆子来,郎中说何婆子本身年纪也大了,经这一事又伤到了内脏。
如果在这个月内不再吐血,那她就能过得了这个年关,以后如能安心静静休养,也许还能维持个一年半载的。
这让舒文展一家又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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