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何昏厥的？昏厥了多久？”
季清没有多问一句关于那百里尧身边妇人身份与来历的问题，也不曾质问百里尧为何还来这药行寻事——这一刻，百里尧算是信了，眼前这女医是真心只知道救人，并无太多杂念。
“本宫才走了一里路，恰逢容裕夫人出街倒地不省人事！从那儿去德和医馆或是找太医都实在不便，离得最近便是此处。你们这儿不是有大夫乃是从那麒麟医塔中出来的吗？快救人！”
他的意思是，让卞皓然赶紧给看看，卞皓然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其中蹊跷，可他竟然无动于衷并没有帮忙瞧病的意思。“问题和上次那位大伯一样，只是她的状况……”卞皓然看了一眼季清，依旧没敢乱动。
那妇人身边一丫鬟梨花带雨地哭喊着：“大夫，赶紧救救夫人吧！她在街上走得好好儿的，突然就这么倒下了！不过好在，她倒下才不久时间，马上就遇到了太子殿下，就给抬过来了！”
季清拧眉，提起了那容裕夫人的手腕便开始诊脉，并伸出另一只手翻开对方的眼皮，试着掰了掰嘴。
“果然……她这些日子可是太过操劳了？”
“是的是的！为了忙着筹备少爷的婚事，夫人最近可是忙坏了！”
小丫头似乎是发现了眼前这年轻女大夫的神奇之处，却又突然发现，站在季清身边的卞皓然竟然只是观看着季清施救，自己却毫无动作。
“大夫，我家夫人究竟怎样了？”
“彧莺，帮忙把人抬进去。我现在给她做急救，不方便让外人看见——你是她的贴身侍女吧，跟着一起进来帮忙！”
“好的！”
季清眼色犀利言语快速简洁，并且马上就开始动手抬人，行为更是丝毫没有娇贵的样子。
眼前两个女子竟然轻松抬起了那百斤多重的病患，而且抬得极稳，让一旁些许男子都看得惊讶。
卞皓然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在麒麟医塔之中，无论男女大夫，若是没有足够好的体力支撑，那是根本就完成不了那些繁重的治疗任务的。
“卞皓然，你不进去吗？”百里尧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只听卞皓然此刻回道说：“不方便。季大夫不能当场施救，并且只让两名女眷陪同入内室，那必定是要用我们男子不便在场的施救法。”
百里尧扬眉点头，长叹了口气，“你倒是笃定！”
“惭愧……在下的医术确实不及季清大夫，而这卒中的状况我此前特意与季大夫详谈过。她手上，确实有普通大夫所不知的急救之法。这位夫人今天应该是能够顺利渡过难关的，太子殿下大可放心！”
卞皓然言语的时候一直都维持着作揖的状态，双手都不曾下垂过，一脸的恭敬之余竟然脸上还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
这一刻，与先才他为了不让百里尧带走季清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百里尧并不蠢笨，他即刻便猜出了卞皓然此刻气定神闲的理由——季清的本事，非同一般！而卞皓然对其医术的信任，更是超越了一切。
是什么样的能耐可以让眼前这卞皓然如此信服？百里尧百思不得其解。
他早在来伊氏药行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了卞皓然此人。他是翰林医官院院士陈宝恩亲手签下行医证的大夫，师从一品游医甘帆，只因为人低调且行事古板而没能受得南吴中各大医馆的待见。可是，此人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依照陈宝恩那个性子，必定不会亲手签发行医证。
屋子里的丫鬟似是尖叫了一声，可是不过须臾间，她的欢笑声便也马上传到了众人耳畔。
“看样子，应该是真的没事了……”药行掌柜嘀咕着，卞皓然却只是霁颜一笑。
当那容裕夫人的丫鬟走出内室，百里尧赶紧问道：“状况如何？”
“季大夫给夫人做了急救，人已然清醒。只是大夫说她受了风寒，还需继续治疗，所以打算留夫人半个时辰，待施针结束就可以回府了！”
那丫头如今已经是笑逐颜开，完全没了先才的焦虑与急迫。百里尧舒了口气，“那就好！”
卞皓然并不知道，里面那位容裕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直到百里尧带着那容裕夫人离开后，才有街坊道出，那贵妇是百里睿珩亲封的诰命夫人，当朝大将军窦青寒的结发妻子宁双。
季清听着身边几个妇人议论着今天的见闻，不住地点着头，一脸笑容看似略带轻蔑。
不知怎地，卞皓然对季清的过去，也由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季清，看你今日，也不像是认识那窦家的人呀，为何……会有不屑？”
卞皓然突然发问，让季清懵神，“你怎么看出来的？”
“行医者，望闻问切乃是必要之技，这望的能耐更是需精于常人。如今单看你眼色，我自然可以猜出一二。”
季清一抿嘴，眉间稍纵，回道说：“只是对那窦家的行径略有不满，倒也没什么私怨。”
“他们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悦？话说，既然你不喜欢窦家的人，若是此前就知道她身份，可还会施救？”
“卞大夫，你可知道麒麟医塔的最后三座塔，为何鲜有人能过关？”
季清突然扯到了麒麟医塔的考核，让卞皓然顿然不解。
“这与我的问题，有何关联？”
“有关联。因为那最后三座塔考验的，并非是大夫的医术如何高超，而是面对救人和良心之间只能择其一的话，应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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