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背后传来的一震喘咳声惊醒了古伦,他赶紧爬起身,也顾不得披件外衣,直接就冲进了营帐的另一角。
“殿下,你可还好?”
床榻上的男子面色如纸,古伦递去了一杯水,榻上的人勉强撑起身子,润了下干涩的唇间。
“殿下,怎么出了一头的冷汗,可是又做噩梦了?”
他那原本绷直了的双唇,却在这句问话后,微微勾起了些弧度,“是梦了,不过不是噩梦,倒算是个美梦吧!”
“哦?那就好!”
古伦没心没肺地笑了,他手掌稳稳拖着主子的后背,当人完全依靠到了床榻边后,才敢撒手。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需要那么小心吗?”
“殿下,都是习惯,在边城征战都两年多了我也没能改成呀!”
他舒眉一叹,“罢了……古伦,记住了,我们还没回到京城里,平日不要让下士们看见你这般照顾我。”
“好吧,我尽量……殿下,好生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古伦小声应了一句,弯了下腰一颔首礼后,就自觉地退出去了。
“咳……”他笑叹了一声,看着古伦的背影,庆幸着身边还有值得信赖的人,也庆幸自己拖着病体撑到现在,身边的挚友竟然还会越聚越多。
十年了,他一身的病症遍访名医皆是无解,而就在两年前,他却又不得不率兵出征,远赴西北边境压制那西蜀大军的侵略。
朝中之人本都认为,他应该早早就死在战场上,根本不可能还能回得来。
一是因为他身子太弱,二是他从来都没有带兵的经验,三是按照他的性子,无论自己的状况如何,都必然会亲自上阵。
他并非主帅,而是副帅兼前锋之职。
太子尧本早已安排好,让主帅随意找个什么借口,哪怕早早地将自己的这个七弟以军法处置了也好。
谁知,首战大败,作为太子心腹的主帅竟然被那七皇子一刀砍了头颅,并且以通敌叛国之罪,连同书信证据和主帅头颅一起被快马带回了南吴京城。
然,战事不能等,可偏偏却在主帅未定之时捷报连连。
得到了这般喜讯,朝野之中即便是有反对之声,皇帝百里睿珩也依旧将副帅提升为了主帅。
待凯旋而归,虽还有半晌的路,他就能够回到京中面圣,可这天他并不急着赶路,却是留在了京郊外两百里的地方扎营。
没人看得懂,他的这番做法到底是何用意。
有人说,那是他十年来受了太多的委屈和亏待,或许会举兵叛变,为此皇城之中还特意派遣快马前来查探。
然而,他却以将士们需要休整,须以最佳的精神姿态恭候圣驾亲临,而主帅则理应陪同留在城外作为理由回应。
面对着眼前那禁军副统领,他交出了兵符,并命一队人全程护送着将兵符安全送回了皇城之中。
临走时,那禁军副统领问道,“殿下,东西交给下官,您可放心?”
“本王自知禁军中人皆是效忠于父皇,绝对不会有二心,否则将兵符轻易交付,本王岂不是等于把京城重地的安危置于水火之中?”
副将会心一笑,拱手作揖,驰骋而走。
只此一举,深夜聚集于朝堂之中的诸多大臣已无人敢提出异议。
连夜,这只兵符,则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陛下说了,没有兵符殿下如何在明日上朝复命?所以,这兵符还是由殿下保管吧!”
带回兵符的人,这一次,换做了禁军统领解天元本人亲自前来。
翌日,十五万精兵驻守在了城外,点兵过后,那骑在骏马银云豹背上的男子并没有按照古伦的意思坐入马车,而是坚持独自骑马入城。
“又不是姑娘家,何必要坐马车回去,你就少操些心吧!”
“不是……殿下,你的身子……”
“不碍事的!”
古伦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这般倔强。
“渝王殿下果然还是不愿坐马车的,你就不信!”
一旁的副官如此言说着,古伦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骑在马背上的渝王百里末,并没有心思去关注那城门口簇拥着的人群,虽然那群人里有一部分是为了一睹英雄凯旋而来。
他的脑海之中,满是昨夜的梦境。
那是与幼时玩伴一同嬉戏玩耍的场景,那个比他小了八岁的姑娘,总喜欢跟着他一口一个末哥哥地喊着,旁人虽然总会让她改口喊他殿下,可那小姑娘就是不肯改。
直到那小小丫头竟然得到了与太子的婚约,他很自觉地没有再让她见到一面。
“一晃十年,物是人非。却想不到,你竟然也没了踪迹,而且亦是十年……”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
为什么不多给她些时间,陪她一起多玩耍些时日,再让她慢慢长大,变作他人之妻呢?
他喜欢听那个声音喊自己末哥哥,而这十年,他再也没听见过。
这辈子,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烈日当头,他不怕那阳光灼伤了自己的眸子,毅然向天际望去,心头一丝惆怅久久难以平复。
“嗡——”的一声,突然响起一阵耳鸣,那马背上的身子突然摇晃了起来。
“不好!”古伦一个箭步意图冲上前去,却没能阻止得了百里末从马背上滚落。
一群人炸开了锅,都赶紧涌了上去想将他扶起。可是,古伦却大喝一声:“都别动!”
他疾步上前,蹲下身,“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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