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眼前摆着个细腻如花的汉子与粗糙如渣的女子,都痴傻憨笑着互相点头已然没了继续下去的话题,气氛越发尴尬,季清也没急着出来露脸。
百里末见到彧莺便想起来,这丫头就是那个敢直接对百里尧顶嘴,说出“奸商”二字的女医徒。
他微微侧仰了下身子,上下一打量彧莺,见这女孩儿该不过才及笄年华。
“真没想到,这般小小年纪就已经能治病救人了,想必你师父必定是行医高手了!”
百里末如同对着身边熟人一般的夸赞口吻,彧莺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而伊荐则继续观察着百里末的一言一行,意图揣测出他此行的真实目的是否真就如他口中所述。
“那是当然,否则我怎么会拜她为师呢!师父不仅治病厉害,治人也厉害!”
彧莺相当自豪地仰着下巴说着,百里末饶有兴致地追问,“治人与治病,有何分别?”
“分别可大了!”彧莺认真了起来,这会儿倒是轻手轻脚地走了两步靠近了长床,也没失了分寸只是忍不住打起手式,站在百里末身边猫着腰回道说,“治病呢,是大部分大夫干的事儿。这治病的大夫里也分两种,一种就是一心一意给病人治病的;另一种,是为名为利而治病的!治人则不同,病起总有因,治人的大夫,需得看到病源,彻底让病患杜绝了再次患病的可能,得从根子里拔除病症才行!而治人之术,便不仅仅是以药石针灸行医了,我见师父用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方法,同样可以治得了病呢!”
彧莺眼中满满的崇拜,让百里末会心而笑,“该是你师父教你的法子,替本王掐指吧?对了,你师父可在?本王还没当面谢过她呢!”
“师父在啊!我去叫她!”接着,彧莺又看了一眼伊荐,伊荐微微点了下头,嘴角挂笑暗示可行,于是她才小跑着折回去。
不等季清出现,药行门口突然来了两名侍卫,压着个人送到了百里末面前。
“殿下,”侍卫一抱拳,站在众人面前言道说,“此人便是为福春堂提供药材的药贩,今天刚刚抓住他!有人证来报,说昨天他还在黑市兜售禁药!”
百里末正品着伊荐非常喜欢的黑茶,闻着那股甘甜香气,百里末眼也不抬地忽然说道:“伊老板,你是开药行的,对识别这种经常与药打交道的人应该很方便吧!可否帮忙搜一搜,此人身上可还留有南吴禁止流通的药物痕迹呢?”
两名侍卫皆是一愣,他们已经对这药贩搜过身,却什么也没发现。知道主子要求他们把人带来药行,他们却不懂为什么把人带来只是让药行老板再搜身一次!
伊荐看了看这药贩,面不改色,对身边儿子言道:“爹的鼻子不如过去了,眼睛也不如从前了,今天这事儿就交给你吧!”
“是,父亲!”伊乐生同样一脸正色,毫无胆怯退缩之意,径直向那药贩走去。
药贩抬头看着伊乐生面无表情地向自己走来,竟然反倒生出畏惧之色。
百里末看着眼前这戏剧一幕,兴致更高了。他轻轻放下杯盏,对伊荐言道:“令公子确实是个人才,面对如此难办之事都可以气定神闲。咳,相比起本王手下的人,打架抓人可以,这细致的取证能力,着实是太差了。”说罢,还不由得叹息摇头。
一边的几名侍卫倒也没觉得惭愧,毕竟被自家主子没事儿损两句也是常态了——不过,百里末从来都很大方,不会亏待身边为自己打拼过的任何一个人,所以这群侍卫的忠心亦是日月可鉴。
季清正被彧莺拉出来,却发现眼前景象十分诡异,不由得收起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
刚踏出内室的季清被那跪在地上的药贩所吸引,因为她正看见伊乐生将对方的外衣取下,明显是在检查些什么。
周围一群侍卫们神色严肃,与此前跟着百里尧来的那些阉人们显然不是一种人——即便是做下人的,三六九等也绝非是身处在何处而决定,更多的则是由这群人的气势与底气而决定。
当她正在迅速理解眼前景象时,却不知一旁的百里末已经开始打量起了自己。
再一次,一股熟悉涌上心头,可是百里末怎么也想不起来,眼前这女子究竟与什么人相似?
而这个让他绝对相似的人,应该也不是个女子,且并非身边经常来往之人。
季清一袭藕色襦裙,肩上还披着一层薄纱,如此打扮倒也确实少见。南吴此处气候温润适宜,即便是这临近冬季的时节,大部分女子身上的衣服也不过才三层。
而这眼前女子明明是大夫,竟然还用了件领边高高的纱衣罩在身上,让百里末甚是好奇。
当季清靠近后,他方才看清了,她身上的这件纱衣竟然还挺厚实。此纱虽然看起来极其通透,但季清的脖子被纱牢牢裹住,即便是在严寒有大风吹过,怕是她也不会觉得冷了。
“这药行里有升暖炉吧,本王倒是觉得这儿甚是温暖,为何这位姑娘竟然穿得这般……厚?”
百里末没能说出最后那个重字,因为正是那纱衣的通透,根本让人感觉不出穿衣者的身子被一层层紧裹。
季清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纱衣,笑道说:“常年生活在北方,自幼受了不少风寒侵袭入骨,若是不保住后脖子呀,怕是再过些日子我就得病倒了。”
百里末蹙眉点头,“原来如此……敢问这位该就是在城门口急救于本王的大夫,本王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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