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黑甲卫指的方向走,不时会从树上蹦下、或是从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个黑甲卫,为她指路。那一声声略带着恭敬和铁血气息的“杜姑娘”喊的杜嫣心底发毛,只想朝他们大吼一句:不提醒我咱们认识能死啊!
大约又走了两盏茶的功夫,转过一片密林,似乎月光一暗。透过密密麻麻的松枝,隐约看见一片小小的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十几匹马拴在一边,几个人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明灭,只能模糊地看个身形。
有一人站在一边,似乎等她多时。夜色,月辉,雪光,暗影里的人身形修长挺拔,清癯英俊,一身暗青色长袍,好像一柄阴影中的利剑,随时出鞘,削断一片雪光。
“微微!”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向她大步走来的人,听见这个不能算太熟悉的称呼,杜嫣一怔,身子一歪直接从马上栽下来。
“哎!”杭离一惊,急忙疾跑几步,坚实有力的胳膊接住杜嫣,“小心!”
杜嫣由着杭离把她放到地上,或者说她已经不知道她是怎么下马的了。愣愣地盯着杭离,杜嫣无语凝噎,心下百味交集。好像心底一根坠着千斤巨石的细丝线骤然崩断,咚地重重一下巨石落地,在心上砸下个大坑,激荡的四肢百骸的血液不能平静。
“诶,微微,不认识我了?”杭离拿手在杜嫣眼前晃晃,“怎么这幅表情?”
三魂七魄似乎瞬间回归,杜嫣突然觉得被耍了,大恼,“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你存心吓死我啊!”
看着一下子推开他的杜嫣,杭离被吼的莫名其妙,疑惑道:“怎么了?”似乎觉得杜嫣情绪太过激烈,杭离严肃低声询问道,“是不是前面那些人干什么吓到你了?”
杜嫣抿着嘴盯着他不说话,眼睛里太能表达出强烈的情绪了。
杭离眉头一皱,扬声唤道:“魏小五!”
“哎!”
“你……”
“没事!”杜嫣突然没好气地打断,才感觉到之前紧张出的一身汗此时瞬间凉了下来,寒风一吹飕飕得冷,不禁拢拢披风。
见杜嫣再次开口,杭离略放下心来,“到底怎么吓到你了?”说着牵住被杜嫣丢在一边的马,“走吧,这里冷,去火边说。”
坐在篝火旁的石头上,红彤彤的火焰带着热腾腾的暖意照在身上。杜嫣觉得好受了些。只是身上还像刚刚打了一场攻城硬仗一样,浑身虚软,气喘吁吁。
于是杜嫣真的撑着石头喘气,杭离更加疑惑,问道:“我没干什么吧?只不过半路把你的人留在这里几天引你过来而已。不敢打不敢骂,个个都被奉为上宾,没受半点委屈,不信你回去问他们!”
“你要见我直接去军营里不行么?干嘛绕这么大一圈子!”杜嫣毫不客气地埋怨道。
杭离哈哈一声笑了,“微微,你怎么问这么可笑的问题?见你?我说岭南王三公子杭离求见?都说青龙王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我若是猜错了,谈崩了,你说我是杀了你灭口呢还是灭口呢?如果杀了你,我出得了第一军的辕门么?”
“涴州、茉凌江、随便你说一个暗语不成么?”杜嫣立即大声反驳。
杭离摇摇头,解释道,“不行。你们义军里估计已经混进了鄢氏金家的探子。现在鄢家金家还在追着你我调查,如果咱们两个遇见的地方、缘由、随便什么再被他们拿捏住,你的身份就大白了。不说别的,拿着你女扮男装的事情一宣扬……”
好吧,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杜嫣看着他不说话。
“微微,你还没给我说,怎么会把你吓成这样?”杭离坐到杜嫣身边,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杜嫣瞥他一眼,赌气道:“我以为是鄢家的人找我算账来了!我现在把鄢氏一族得罪的死死的,落在他们手里,可不得被碎尸万段么!”
“我天,那你还敢单刀赴会?”杭离被杜嫣的气魄吓得瞠目结舌。
“不然呢?拖着其他人陪我送死?”杜嫣白他一眼。
杭离想了想,承认道:“也是我没考虑周全。好了,不害怕了啊。”
“算了。”杜嫣缓过劲儿来,也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小心了。鄢霁真来了又如何,大不了四十万大军跟他死磕!
“你来找我的?”
“嗯。”
“把大刀放回去吧,顺便让他给葛白带个话,就说误会一场,各自该干什么干什么。”杜嫣隐约猜到了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谈。”
或许是终于见到了故人,而且是十分友好的故人,杜嫣很愉快。“他乡遇故知”,孤身奋战许久的杜嫣,终于体会到这句话后是怎样的一种欣喜激动了。
“好。”杭离转身吩咐一声,“诶,微微,什么叫该干什么干什么?你还留了什么后手不成?”
杜嫣想起自己交代遗言后事一样的嘱托,登时脸一红,嗔道:“你还说!”天底下哪里会有一军主帅干出这样的事情!她是昏了头了!
“哈哈,我不问了,不问了。”杭离爽朗的笑声涤荡在林间,珃儿啊……
月亮升上树梢,杭离往篝火里又添了一把柴。一众黑衣卫,包括魏小五都散入暗影处警戒。背后的大树挡住了簌簌飘落的雪花,燃烧的树枝噼里啪啦地蹦出一串串火星,静谧的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杭离把他和杜氏在京城的所作所为细细与杜嫣说了,听的杜嫣目瞪口呆。
半晌,杜嫣咂舌叹道:“我天哪,你也太冒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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