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幼时衣食无忧父慈母爱,且多数都有兄长姊妹,如果当年不是你让他们满门被灭,此时也该榻前奉父母,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虽然这些暗卫日日被刻骨蚀心的训练所磨砺,但年幼时的亲人已然成了心中的执念,所以这也成了右相你费心选中他们的原因和如今能逼迫他们背叛本殿下的筹码。
“不过,你既然能意识到亲人会成为他们的执念,就不该忽略这世间也许还有其他东西一样能成为羁绊。暗卫的首领故七曾与拜月楼的舞女归云相交过密,所以右相你以亲人性命相胁他背叛本殿下的事情,他这位红颜知己都一清二楚。”
“殿下这故事讲的可比说书人精彩。”林之远听完了东方宣越的话,面上没有丝毫惊慌神色,在满殿人的各色目光中镇定问道:“试问若真是本相所为,本相又怎么会暴露自己身份留人把柄,而那暗卫又如何敢让一舞女得知自己的真实面目和身份?更何况正如殿下所言本相难道当年就能未卜先知,提前筹谋好这样一批人来陷害殿下?”
“右相大人的这三个问题问得可一点儿都不高深。”
青禾一道声音打破了大殿内两人对峙带来的压抑气氛,众人纷纷向坐在大殿之中的长公主望去,有人露出惊诧神色,有人微微皱眉,有人神色凝重,但无一例外地都在等着她的下文。
“这么简单的事情,连我都能想明白,右相是故作不知做困兽之斗呢,还是真的不明白?”青禾目光越过殿中立着的东方宣陵,望向谢子遇左手边的林之远,微笑道:“开始右相大人也许并未暴露身份,但是要挟成功后,这些人横竖都是要死的,以右相急躁的行事风格来看,恐怕不会再如先前那般小心翼翼地遮掩了。
“至于第二个质疑就更显而易见了,如果这个叫故七的暗卫没有对归云姑娘隐瞒身份隐晦提起右相你的计划,右相还能站在今日的除夕宴上?至于最后一点,”青禾澹静一笑,“右相还是到刑部的大牢里自己想想要不要招出幕后授意之人吧。”
“你......”林之远不再像方才一样神色镇定,面上浮上薄怒,但又不敢对宣越和青禾不敬,只得压住心中的愤怒,对东方既望一字一句道:“还请陛下明察,还臣清白!”
“这就是你们给朕的新年贺礼?”东方既望大袖一挥,案上杯盏酒壶应声而倒,散落一地。
叶知芜本欲开口劝,却生生被盛怒下的帝王眸间的寒意吓住,殿里听了长公主的话刚想用眼神交流一番的众人也都屏气凝神,恨不得脸藏得和桌案一样低,但又都控制不住那一颗扑扑跳动的看热闹的心,便一齐悄悄拿出余光打量着那针锋相对的几人。
“事已至此,陛下不若听完整件事再行定夺。”满朝文武只有谢子遇敢在此刻谏言,众人长吁了一口气。
“好!朕就和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一起看看这出戏你们要怎么唱下去!”东方既望本就不想将这等天家丑闻拿到众臣面前明讲,方才已经阻止了一次,这会又被扯出来,原本的几分护短的心思也被怒气冲散。
青禾却经这一句话的提醒而恍然大悟。
想必宣越已然猜到宣陵要将账簿呈给东方既望,再一次在天下人面前置他于无可挽回的境地,而他又恰好也打算趁着这次的机会将遇刺之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有在这样的场合下揭穿真相才能最大程度的粉碎坊间甚嚣尘上的谣言。但这场夜宴相争的始作俑者必然不能是自己,于是便逼着东方宣陵率先发难。
“果然好计谋。”青禾心中暗赞。
将损失降到最低不是东方宣越的原则,化弊为利反将一局才是他的一贯作风。
“既然陛下如此说,那就烦请大殿下拿出证据来。”
“你当年制造数十户人家假死所留下的蛛丝马迹,以及刚刚灭口的上百条人命的证据都在本殿下这里,右相大人不妨回忆回忆细节看看可对得上。”
“右相大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忽略了这故七有个红颜知己啊!”
顾公子起身到殿中,朝着东方既望行一虚礼,转而对林之远道:“这卷案宗大人好好看看吧。”
“这上面都是从刑部搜集来的关于那数十个暗卫当年被灭门的信息,任你做的再严密,也留下了蛛丝马迹,单看一家两家并不能发现什么,但是这数十条蛛丝马迹加在一起,可就是实打实的证据了。”
青禾目光越过殿上的人影,望向对面,只见林之远桌上的卷宗足有厚厚一沓,不时有朱笔圈出的地方,应当就是顾公子所说的蛛丝马迹。
当然不止是她,整个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之远和他手下的卷宗上,面上表情亦都十分丰富,有满面狐疑的,有强装镇定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鄙夷不屑的,还有偷偷打量东方宣陵的,当然也有忍不住看向她的。
林之远翻动卷宗的手越来越慢,顾良辰看在眼中,嘴角上扬,微微得意地笑道:“右相大人虑事不周到,又行事急迫,大殿下手下的暗卫竟被刑部一查就查出了身份,光这一点就足以招人怀疑,再稍微一查还怕揪不出右相大人?”
揪出林之远不是难事,难的是搬倒那幕后授意之人,现在看来宣越应该并没有动幕后者的想法,而事实上现在也确实没什么证据真正动得了那幕后之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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