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静坐着的素衣公子,纵衣衫简单面色澹然,也难掩一国之相的风采,那眸间神色此刻温润如常,看不出些许情绪来。
“绿萝?”青禾顺着谢子遇的目光望去,正见门口一盆绿萝绽着无限绿意。
“多谢姑娘。”谢子遇接过青禾递来的叶子,看向玉樱问道:“姑娘说要告知大家被引用得最多的一首曲子,不知道姑娘说的是引用的曲子占新曲的比重,还是占原曲的比重?”
众人一怔,这里面还有陷阱?
玉樱闻言轻轻一笑,“还是大人严谨,就按占原曲的比重吧。”
青禾重新看向人群里黄绿衣衫的女子,细长的脸蛋、修长的黛眉,明明是极秀雅的长相却有种不好相与的感觉。
那三首曲子分别是《秋水》、《子衿》和《相思》,《子衿》一曲虽只被引用了两处,但曲子本身极短几乎全被揉进了新作的曲子中,而一般人只会惯性地根据音节的多少也就是占新曲的比重来判断答案,而题目指意不明显然是想诱导答题者犯错。
谢子遇将绿叶放至唇边,用惯有的雅致与从容缓缓地吹了起来。
一曲《子衿》霎时在堂间流转。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寻常女子于陇间田畔吹木叶为曲,向男子表达情意,而名重天下的少年卿相绮罗艳色中,用最原始的乐器奏出饱含先民最朴素情感的《子衿》,像是在向邻家少女倾诉爱慕之心,感情缱绻情思细腻。
满堂红巾翠袖无不颊染红晕神绪飘荡。
曲音流转,青禾也止不住心思微动,悄悄向身边的储玉望去。
但见少年眉目生辉容止天成,一身华贵的软玉绫烟的白衣截然不同于子遇那一袭素衫,袖口袍摆处绣着的细小繁复的银纹更衬得其人容色惊绝。
同是风神俊秀的白衣男子,谢子遇五官俊雅,容色之美恬淡地融在一身温和如水的气质中,只让人觉得明明如月何时可掇。而储玉容色绝艳,光华流转间让人惊觉此人身上竟是无一处不生辉。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是吹绿叶大人亦能饱含情意,果真是乐曲中的极高境界,玉樱谢大人成全。”谢子遇一曲毕,堂间溢美声便此起彼伏。
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出来,“这吹的啥?”
和流朔一起的四人皆作无视状。
不多时瑶琴自座位上起身,语气和神色一样平淡道:“不想邀大人上船后会生出诸多事情,还望大人见谅。打扰多时,我们送您下船吧?”
“这就要回去了?我可还意犹未尽呐。”流朔那一身红衣本就惹眼,一上船又断断续续冒出了无数句惊人之语,此时众人的目光更全集中在了他身上。
“你还嫌热闹不够大?”看着四周聚拢过来的各色目光,青禾小声嗔了美人殿下一句。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嘛。”美人殿下话一出,赶紧看了一眼身边的储玉,他刚刚好像说要让那老头子把自己领回去?
却是顾公子笑着从人群中负手走了出来,“原来左相大人在这儿,莺莺燕燕真是好不热闹,害得我找了好半天。”
“呦……这不是顾小统领么?”顾家公子少年得志马蹄fēng_liú,在临邑城的名声丝毫不逊于当朝左相大人,不少相熟的人已过来打招呼。
“顾大人也上了我们画舫,当真是受宠若惊。”玉樱巧笑着迎上去。
“这个女人还挺会找存在感的。”美人殿下对着青禾和顾蘅芷一扬眉,“不若你将这招学了去,用在小筠身上试试?”
顾蘅芷面上一怔,不知美人殿下此话何意。
青禾听了这话却立马做贼心虚地朝储玉看去,见他目光正落在堂中诸人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身侧人的举动,才放下心来,也忘了刚刚已到嘴边要教训流朔的话,朝他一本正经地好奇道:“储玉还有个名儿叫小筠?”
“哈~他……”流朔刚要解释,堂中的两人已在一的簇拥下走到他们身边。“哈哈哈……下次若来拜月楼一定去玉樱姑娘那儿讨要一杯清茶。”顾良辰朗声而笑,止步拱手道:“我和左相大人还有事,就不叨扰了,诸位玩得尽兴啊!”
众女子依依不舍地送走两位临邑城最富盛名的男子,伤心不舍地掐着指头算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掐着掐着又发现跟在那二人身后离去的两位眼生的公子竟也是惊为天人的容姿,干脆指头也不掐了,都挤在船舷边上探着头瞅那一行人。
那四人一路赏灯而去,跟在后面的竟还有两位姑娘,那背影、那身姿,来楼里妥妥的花魁的料,于是羡慕得直拧帕子。
是以拜月楼正月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大笔买帕子的开销,甚至许多年后仍是一桩悬案,无人说得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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