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管瑞贪墨军饷,皇帝意料中的事,因此并不觉得特别愤怒。但是,西瓜芝麻一把抓,连漏也不让别人捡一捡。还将他的军队当成私人所有物,任人唯亲不说,勾结敛财暴征……逼得周围百姓怨声载道。
是他太放纵了,瞧瞧武昌侯府一个小小嫡女,就敢在京城骄横得无法无天。武管瑞领兵在外狂妄自大,以至军队只知少将军不知他这个天子……。
皇帝将手指捏得格格作响,若不是他手中简报呈在纸上,这会早就被他捏成灰屑。
久久,他闭着眼睛长吐口气,指头渐渐放松。再睁眼,眸中闪动如刀冷芒,“来人,摆驾慈和宫。”
太后听到皇帝驾临的消息,一时有些错愕的瞪大双目,“陛下现在正来慈和宫?”
“是的,太后。”
嬷嬷才退回太后身边,就听闻外面有太监唱传,“圣上驾到。”
皇帝面肃目威,大步跨进慈和宫,殿内一众宫人个个敛息屏气垂首相迎。
“儿臣参见母后。”
皇帝只略躬身,太后立时朝他招手,“圣上怎么突然过来?可曾用过晚膳?”
“用过。”皇帝点头,扫一眼殿内众人,目光落回太后身上,“母后,儿臣有要事跟你商量。”
太后自瞧见了刚才他刀子一般环顾众人的眼神,手一挥,直接道,“胡嬷嬷,将人带出去吧,哀家与圣上说说话。”
胡嬷嬷应声福了福身,随后满脸严肃的将一众宫人都带离大殿,最后将殿门虚掩,她亲自在外面不远不近地守着。
“圣上有何要事?现在说吧。”太后脸上看来一派平和,但看着这个儿子,心里却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知子莫若母,她生的儿子她自知他是什么样的人。
“母后你请先看看这个再说。”皇帝也不绕道,径直掏出整理过的密报递到她面前。
太后瞧见那纸边形状,眉头便蹙了一下,“圣上,后宫不得干政。”她没拿密报,一眼瞥过,便收回视线反隐隐严厉的盯住皇帝。
“母后放心,这与政事无关。”皇帝不容她推却,目光一闪,将那份密报直接递往她手里,态度绝对不容质疑的坚持,“你只管仔细的看。”
太后知拗他不过,明白他若坚持非说不是政事,她不管乐不乐意,有些事都得看都得知道。就算她想自欺欺人装聋子,这个儿子不让,她便连自欺也不成。
轻叹口气,太后垂下眸光往手里的密报掠去。
密报所述,字字句句都是武昌侯府这些年历历难数的罪行。
太后脸色白了白,看密报的速度越来越慢。半晌,她抬头,声音似含着冰雪一样的肃冷,“圣上……这是打算处置武昌侯府?”
她问,不必皇帝回答,其实答案早在心里。
皇帝既然决定将密报拿给她看,除却武昌侯府的决心早下定。密报拿来,不过是间接告诉她,他的态度与决定不容质疑而已。
“母后觉得,上面所列种种罪证,有哪一条不够他们死十次八次?”皇帝目光轻嘲,语气无奈又沉痛。
太后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这时候,让她说什么好呢。说只要圣上你不想让他们死,就算罪证再多再充分,他们也可以不用死?
半晌,在皇帝怒火翻腾的灼灼逼视下,太后颓然长叹口气,“这种大事,圣上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何必让她垂暮之年,还要亲眼见证那点点血脉在权欲中灰飞烟灭。
皇帝当然不在乎武昌侯府那一点跟他隔了几代的疏远血脉,但眼前这个女人,他对她的感情却是复杂的。他可以不顾虑别人,却不能不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
如若不然,他才不会拿密报到慈和宫摊开她面前。
“母后若觉得无所谓,儿臣自然也无所谓。”机会他给了,她若执意,他成全便是。
太后眉头皱了皱,眼底终闪过一抹不忍,“圣上,那一家毕竟是你姨母的血脉亲人。”
默了默,她又叹口气,“哀家老了,活不了几年,哀家只愿在闭上眼睛之前,能少见些血腥。”
末了,她意有所指的瞥一眼皇帝,“哀家晚上睡眠不好,圣上且去忙吧,哀家歇着了。”
皇帝站起,恭顺外面下眸底深藏冷与讽,“儿臣告退。”
一旦下定决心,皇帝做起事来绝对是雷厉风行的行动派。证据齐集,武昌侯府满门锒铛入狱。三司共同会审,人证物证俱全,从抓人到最后定罪,整个过程耗时尚不到十天。
昔日荣光万丈的武昌侯府,终也成了历史上一道过往的亮丽风景而已。
抄家,没收财产,将武管瑞处死,其余人全部贬为庶人遂出京城,以后永不许回京。
除了让皇帝深深忌惮的武管瑞之外,他最大可能成全了太后少见血腥的愿望。
不管曾经辉煌一时的武昌侯府此刻如何风雨飘摇,白府里却宁静祥和一片。
白府后院一角,一身慵懒散漫风华的宁王殿下似笑非笑睨着低头忙碌的少女,闲闲问道,“明天,就是他们合家遂出京城的最后时限,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一向不喜欢落井下石。”白云晞抬头斜他一眼,复又低头继续努力工作,“痛打落水狗这样野蛮的事,哪里适合我这种弱女子来做。”
南宫无殇笑了笑,凝定她微微沁汗的鼻尖,心底躁动莫名,“哦,然则你眼中,为夫我比较符合野蛮打狗的凶恶形象?”
白云晞懒得纠正他故意口误,或许听他自称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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