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景仪宫,依旧淡淡飘散着檀香的气味。
傅长乐静静靠在床边,脸色依旧苍白,她沉默着,只是愣愣低头,望着锦被上的花纹发呆。
穆常安将诊脉的手从她的手腕上拿开,面色凝重的望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她:
“娘娘,下官开的药,是不是没有在好好吃?”
傅长乐愣了愣,接着眸光不自然的避开他的视线:“怎么会。刚才如意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娘娘,下官是大夫,一诊脉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还想瞒我吗?”
见穆常安如此说道,傅长乐犹豫了一会儿,才抿了抿嘴点点头。
“娘娘。”穆常安微微叹了口气,“人命关天,岂是儿戏啊……”
对面羸弱的姑娘却依旧抿着嘴,并不答话。
穆常安无奈的看了看她,又回身看了看身后,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冲着她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怀有身孕的事?”
“你怎么知道?”傅长乐讶异的转向穆常安,他只是叹了口气:
“今日太子殿下的反应,一看便知对你的事情并不知情。若是让他知道了,你这就是欺瞒之罪,是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
“我很清楚后果是什么。”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穆常安不解。
傅长乐却只是冲着他淡淡摇了摇头:“穆大哥,你就别问了。我有我的苦衷。”
“……好吧,既然如此,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穆大哥。”傅长乐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遂转头冲着穆常安道:
“你要帮我。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为什么???”
“我和太子的身份,注定不该有过多的牵扯。我注定无法常伴他左右,我也还有该去做的事。所以,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傅长乐说着,又恳切的将手覆上穆常安的手腕,眸子里满是哀愁:“穆大哥,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求求你了……”
望着她泪光盈盈的眸子,穆常安也不觉心软。
虽然他很想知道傅长乐选择这样做的理由,可是,他知道有些事并不该问,她做这样的选择,自会有她的决断。
思及此,他只好无奈的冲着傅长乐点了点头。
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接着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傅长乐如惊弓之鸟般收回了拉住穆常安的手腕,又匆忙别过头去擦眼泪。
而这一幕落入走进屋中的红袖眼中,却是这般刺眼。
她的脚步顿了顿,接着便缓缓上前,朝着傅长乐和穆常安浅浅欠身。
傅长乐恢复了镇定,朝着她淡淡问道:
“红袖,你去哪了,刚才怎么不见你?”
“回娘娘的话,刚才若白又在御花园跑丢了,奴婢刚把它找回来,就来这儿了。”
循着她的话,傅长乐也注意到了她手中捧着的可爱猫咪,便让红袖把它带了过来,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穆常安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对于红袖的出现并未表现出过多的诧异,接着便收起了药箱,准备离开。
傅长乐扭头看了眼他的背影,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
“穆太医,本宫的病,就有劳你了。”
穆常安的步伐顿了顿,他当然知道傅长乐指的是什么。
虽然心中并不愿意,但他还是选择帮她,于是转过了身,朝着她淡淡躬身点了点头后,这才真的离去。
目送着那道颀长背影的离开,红袖藏于衣袖下的双手也不觉攥紧,但面上仍不动神色的朝着长乐靠近,抱走了她怀里的若白:
“奴婢听说,猫有灵性,恐怕会伤了胎儿,娘娘怀有身孕,近些日子还是和若白保持些距离为好。”
见红袖如此小心,傅长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若白递给了她,并不反驳。
“哦对了,”红袖冲着傅长乐道,“方才奴婢从御花园回宫的路上,遇见了殿下,好像听他说起,要为娘娘换太医什么的。说最近新来了一位柳太医,医术了得,想让他来为娘娘诊治。”
她的话让傅长乐不由得愣住了,接着她转了转眼睛,又补了一句:
“娘娘,殿下对您,可真是一片真心呢。娘娘真有福气。若殿下知道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一定十分开心,娘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殿下这件事呀?”
“红袖。”傅长乐的神色却随即转为一脸严肃,“这件事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你千万别说漏了嘴。”
红袖见她忽然如此严肃,只好唯唯诺诺的应承着:“是……”
“还有这位柳太医,想办法帮我拖延一点时间。就说……穆太医开的药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喝完,等喝完后再让他来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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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的皇城,格外的安静。
但因着七月十五在即,于是月亮也变得十分明亮。
穆常安一个人坐在湖心亭中,斜斜倚靠在栏杆处,一边喝酒一边发着呆。
十余年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虽然那时他年纪尚幼,对所发生之事无任何招架之力,但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曾有一刻忘记过身上背负的仇恨。
而如今,又到了娘的祭日。
当年她死去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这么多年,还常常徘徊在他的午夜梦魇。
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悲恸。
穆常安于是起了身,朝着月光就地跪下,轻轻向着面前的地面洒了一排酒,抬眸望着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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