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的初冬，夜幕早早降临，被浸泡在浓雾里的佛山郊区别墅群也渐渐灯火通明，玻璃反射出的光线隔着窗户看一片混沌，好似睡着了般。
屋内的暖气开到最大，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坐在地毯上，脑袋仰靠在沙发边，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发愣。
被他扔在角落里的手机发出嗡嗡震动声，摸索了一阵后缓慢放在耳边，喉咙里传出嘶哑的声音：“喂？”
对方先是一愣，转而明了，叹了口气：“喝酒了？”
“恩，杀青了，当然得庆祝庆祝。”他随手把喝完的空啤酒罐轻而易举得投向离他几米远的垃圾桶里，显而易见，没有一次得分，一堆瓶瓶罐罐堆在垃圾桶外面。
“你没在外面？”
“在家。”
“好兄弟，借酒消愁愁更愁。”
“无所谓了。”他举着手机，抬头瞥了一眼桌子上堆满的剧本，“今年拍摄量还真是有增不减。”
对方干干的笑道：“谁不知道只要艾导演拍出来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能拿下大奖。公司重用好的人才，所以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我敢保证我给你选的这些剧本都是最吸睛的。我还不了解你挑剔的品味嘛？不要最好只要更好，才能发掘出作品潜力。”顿了顿，不怀好意的说，“要真没有看上眼的，明天来趟公司自己去挑喽？”
“程欢，你真当兄弟我是代高产的母猪吗？”他闷哼起身随手翻了翻剧本，嘴上虽然满是抱怨，却暗自松了口气，“我好不容易才可以歇几天，又要为你当牛做马了……”
“别装了，当我和你认识只有几天啊？咱们俩足足认识有四年了，没事干你才最难熬呢！”
他扯扯头发，猛灌了一口啤酒：“放我三天假，还你一个完美盛世。”
挂断电话，程欢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手里拿裹的剧本，可见编剧的用心。
他眺望着落地窗外面灯光辉煌的繁华城市，恐怕这个“完美盛世”需要等很长时间了。
翌日，清晨。
果不其然，一切都在程欢的意料之中，他翻了个身，睡意朦胧的接起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
“程欢你他妈的脑子里装的是*屎*么？”
程欢故意闷哼一声，把电话搭在脸上重新闭起眼睛，呢喃道，“艾栗啊，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你可真是别有用心，昨晚在电话里说什么‘剧本都是最吸睛的、我还不了解你挑剔的品味嘛？’说的大言不惭，我差点信以为真。”艾栗嫌弃的揪起剧本，“《和老公的二三事》、《亲爱的吻吻我》还有这个类似a*v剧本的是什么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情痴成灾》这剧本你想也别想，我不会拍的，同样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拍出来。”
唯一一本能入得了艾栗法眼的粉色剧本被他冷落在一边，与凌乱的景象格格不入。
“你冷静点。”程欢说，“别这么小气。”
“我很冷静。”他带着史无前例的严肃说道，“《情痴成灾》虽然不是我写的，但它属于我的私有财产，未经过本人允许翻拍真实性题材的影视剧后果怎样我不说你也知道。”
程欢听闻，从床上坐起来：“为什么不愿意让它搬上荧幕？”
“这里面有我的回忆，我不愿意和其他人共享这些对于我来说珍贵的东西。”
“你要认清楚，在它出版的那一天，你的回忆已经被共享了，甚至还得到了祝福。”
艾栗轻笑：“所以说，秀恩爱，死得快。”
“真的不想拍？”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被分享过一次也已经被不少人淡忘。我不想再把它推上风口浪尖，更何况小说里的男女主人公早已分手，又如何情痴成灾？”
程欢深深的吸了口气：“看来韩可妮这三个字已经对你没什么吸引力了……”
艾栗一愣，心脏开始不安分的砰砰跳动。
怎么没有吸引力？光是听到她的名字已经很难把持住这颗慌乱的心脏。
更何况——
他握紧手里的剧本，食指摩擦在韩可妮的名字上，满不在乎的试探：“她怎么了？”
“就是经济上的问题喽！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会把和前男友有关的一切拿来剜肉补疮？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来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这狠心的男人，这样都不准备接济一下？”
“你觉得，我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吗？”艾栗闭眸，思索片刻起唇说道，“剧本的事情应该是程祁七搞的鬼吧？”
“哦吼，果然五年不是白处的啊！”程欢惊讶的说道，“不过呢，你也知道韩可妮至今也没能写出超越《情痴成灾》的小说，程祁七那么做也是为了她好。”
“也只有程祁七这个生活在外星球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不惜出卖爱情换取金钱的事情。”艾栗的手指停在韩可妮的名字上，松了口气，再细想她不会是这种人。
“哈哈，怎么能用卖这个字眼？她给的又不是别的导演，而是故事的主人公。”程欢坏笑道，“你整日借酒消愁把自己关在工作里，还不如成自己之美，借着工作的原因‘一啪即合’。”
“无耻。”他嘿嘿一笑，琢磨良久，“如果韩可妮同意，那我没话说。”
“认死理的家伙。”程欢在电话对面摇了摇头，正当两人都要挂断电话时，“艾栗。”他突兀的叫了一声。
“又干嘛？”
“只剩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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