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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时候各大高校联合组织去贵州山区支教。
去山上的车是他们租的,越野车的顶棚经过改装,支起来是一顶帐篷,顺着梯子能爬到车顶,还有一辆是面包车拆了后备箱紧邻的那排座椅后改成的房车。
高速公路两侧是新播种了的田埂,看起来很荒凉,距离路牌一个个一晃而过,明媚的阳光穿过层层云雾,灿烂得有些刺眼。
过了最后的收费站就是郊区,驶过一段颠簸的小路后就上了盘山公路,随着海拔的增高,卢伊人的耳膜渐渐疼起来,陆重淮伸过手来捏住了她的鼻子,要她用力擤一下,这下同行的学长都知道他们是情侣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一夜开不到,四周又没有收费站,只能在最近的山头临时住下。
半山腰上平坦的地方有几户人家,还有大片菜地,地里头种的是烟草,周围还有几棵核桃树。屋外清洌的泉水用管子引过来输进水缸里,清清凉凉的,甘甜可口,他们拿路上喝空的矿泉水瓶装了几瓶放在包里。
简陋的屋舍筑了门槛,四壁还是水泥墙,几把木制的靠背椅放在大厅两侧,排成整齐的一排,像是专门被客人准备的,桌上摆着几盘水果,他们都很自觉的没有去动。
后院里那自己系的一根绳上挂着的全是成条的五花肉,熏了以后晒着风干。
当地民风淳朴,老乡很热情,靠给外地人带路挣点外快,从卧室出来一个年轻体壮的中年男人,背着箩筐拿着镰刀出来,问他们要不要上山,扬手拿镰刀劈了几根树枝给他们当拐杖。
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斗志昂扬,一点儿没省体力的心,说没见过世面,要上山看看,去了才发现是条没修缮好的山路,跃跃欲试的众人顿时都偃旗息鼓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和这儿的环境差不多,都是穷山恶水,教育普及不到的荒村。
这里的年轻人很少又出山打工的,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学会刮树脂,将来就以这个为生,但也有局限性,所以他们还会挖些珍贵草药到山脚下卖。
家里养了牛的人家还要学会辨识毒草,要是割了有毒的草,不但会毒死牛,汁液流到手上也会使皮肤红肿。
他们面面相觑,为支教地的条件感到担忧,直到他们身临其境。
这里的水源匮乏,到枯水期的时候要翻山越岭才打得到一桶水,所以孩子们不能经常洗澡,肤色像在泥里滚了一圈一样。
所谓的教工宿舍只有破烂开裂的四壁,床板很硬很低,睡上去很潮湿,隔壁就是简陋的厕所,如果遇到恶劣天气,或者反潮的时候,晚上会被臭气熏得睡不着。
晚上没有灯,卢伊人走丢过一次。
恰逢陆重淮割伤手后的第二天,他自己也惊魂未定,却在深夜打着手电出来找她,厕所的气味实在太大,两人便将就着在外面过夜。他披着军大衣抱着她睡了一宿,护在外面割肉喂鹰一样给她挡蚊子。
星河浩瀚,他们相依为命。
这样坚持了一星期后,终于可以回大本营了,可众人却对孩子不舍起来,摸着孩子的头温言软语地告别。
大二的陆重淮已经挣了一笔不小的钱,不是第一桶金,所以数额还比较大,此行后全捐给了这里的学校,用来建造屋舍和跑道,更换教室设备,而卢伊人则一直资助两个孩子上了大学,并送给了他们一句话。
不求得到爱慕虚荣的黄金假面,唯愿一穷二白时有眼不识泰山。
回城的路上,因为山路崎岖,车在路上抛锚,陆重淮联系了人派客车来接,可他们没有水和粮食,在温度极低的云贵高原的夜色里呆了六个小时。
同行的有几个女大学生,对死亡万分恐惧,抱头泣不成声。
卢伊人安静地坐在路边,骨骼肌还在因寒冷而颤栗,她目光悠远地望着大山和树木,没有抱怨一声,陆重淮握着她冰凉的手问:“不害怕?”
她温柔地看向他,“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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