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菁二十二岁(一)、
韩菁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二十二岁这样的年纪披上婚纱,更没有想过会在t城以外的新加坡和除去莫北以外的人结婚。虽然她也不曾敢设想过和莫北结婚。
然而只能说世事太无常。她此刻恰恰就正笔直站在新加坡沈家的客厅里,双臂两侧平伸地由着领命上门的裁缝为她度量尺寸。沈炎坐在一边沙发上,单手撑额看着她,膝头上还摊着两本由名师精心设计的婚纱样册。
这就像是梦一场。而韩菁已经分不清以前和现在究竟哪个更为不真实一些。
她等待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崎岖路上蔓生的情感就如牵牛花,倾尽自己全部的生命爬上墙头,只为了能再靠近阳光一点点;倾尽自己全部的生命热烈绽放,只是希望他可以更懂得她一点。
然而终究等到枯萎,她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她理智上本不应该怪莫北,可是仍旧觉得难过与委屈。她也想过怨恨自己,为什么这样久的时间里,只知道任性发脾气,却没有开口的勇气。然而在他深邃如海的迷人眼眸之下,她根本就连走上前抱一抱的力气都失去。
她没有办法再呆在t市,再待下去,她所有积聚起来的力量都会再度在莫北的温柔之下土崩瓦解。
韩菁还记得她九岁那年,莫北打理生意的手腕已经很成熟。他在那年春天还清了从莫伯父那里借到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并且把自己公司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以及买了一栋别墅,只等装修完毕就从莫家那个庭院里搬出去。
她下午从莫伯母那里得知了消息,等到莫北晚上回来,他还没把外套脱掉,她就已经穿着大大兔子耳朵的拖鞋冲了过去,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腰,仰脸看着他,眼睛里蓄满泪水,嘴巴抿得很紧。
“你要搬出去自己住了吗?”
莫北一怔,把她腾空抱起来,眨眼间她就坐到了他的腿上,而他则稳稳地坐在了沙发里,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微微地笑:“是啊。”
她的眼睛迅速红了一圈:“我不想让你走。”
莫北看着她,露出很安抚的笑容:“我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看宝贝儿的。”
但明显没有效果,韩菁揪住他的袖子,声音已带哭腔,又重重地强调了一遍:“我不想让你走。”
“这样啊……”莫北微微歪了头,做出思考的模样,“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边住?”
她抿着唇,显然被这个问题为难住。她的眼光扫过楼上莫伯父待的书房,又扫过外面正在培育花栽的莫伯母,又转回来,眉头紧紧蹙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搬出去呢?这里不好吗?”
“这里很好。但这里是你莫伯父建造的家,现在小叔叔已经到了一定年纪,也需要自己建造一个类似这样的地方。”
她不再问下去,眼泪满在眶里不肯滴出来,很有可怜巴巴的意味,就像是羽翼未丰的雏鸟在秋风萧瑟中等待救援的模样。莫北不忍看下去,正要安抚,她开了口,语气很坚决:“我要和你一起住。”
这句话明显是在心里挣扎衡量了很久才说出来,但有些出乎莫北的意料。他微微一顿,柔声问:“那莫伯父和莫伯母呢?”
韩菁咬着唇又纠结了片刻,然后定定地看着他,把他的袖子攥得更加紧,语气坚决得就像是宣誓一般:“我要和你一起住。”
莫北停了停,眼角渐渐弯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很温柔:“那也好。”
她自九岁起,到二十一岁止,满心满眼都只有莫北一个,流的所有眼泪都是为了一个人,她已经心甘情愿地撞得头破血流。她因他笑因他哭,花了十几年的光阴,用尽十几年的气力,去追逐一个人的脚步。就像是在饮一杯甜蜜的慢性毒药,越陷越深,思念他迷恋他,固执成了偏执,乃至失魂落魄,没得挽回。
她只觉得悲伤,无穷尽蔓延的悲伤。为什么她碰上了那一句她最不相信的话: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除了站在我面前的你。
她已经为这个人哭过太多回,从今天开始再也不想为了他掉眼泪。
去年秋天,韩菁在车祸的第三天与沈炎一起从t市飞新加坡,莫北和江南给她送行。那是她至今为止最后一次见到莫北。
莫北从去机场的路上就一直戴着墨镜,一直到她安检离开都没有摘下。嘴唇微抿,一路无话。
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不悦。然而还有比他更不悦的人。韩菁一路也是绷着脸,在车子里的时候一直别着头看窗外,到了机场就一直看着安检口。总之视线绝对不与莫北交汇,话也不肯多说,一直同样的面无表情。
于是打圆场的任务就落到了江南的肩上。他笑意融融地问她:“这次去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韩菁的目光转到江南的脸上,皱眉冷声说:“再不回来了。”
“又在闹脾气。”江南拧拧她的脸颊,被她皱着眉挣开,他也不在意,看了眼沈炎,又笑着说,“越大越长回去。以前明明逗一逗还能笑的,现在都成冰山美人了。”
韩菁梗着脖子不吭声。江南摸摸下巴,只好转头对沈炎说:“菁菁过去之后麻烦肯定少不了。有事的时候记得给这边打个电话。”
沈炎清淡地笑:“好的。不过凡事还是要征求她的意见,她同意了才可以说。”
沈炎说得很准。韩菁拒绝t市的一切消息,也禁止他向t市透露消息。她做得十分决绝,就连她接受沈炎的求婚以及生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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