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大臣进宫都要下马,可是,今天,这一条规矩成了空文。
平凉王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跟着冯雪卿,一路直入冯太后所居的未央宫。
太后冯氏是清辉帝正宫,清辉帝驾鹤之后,由不满一岁的独子隆庆帝继位,冯氏由此摄政。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对于整个天下的人都是一场噩梦。外戚专权,宦官乱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已经臣服王朝百年之久的塞北与西漠甚至不堪重负,而脱离了王朝的掌控,分别恢复龙腾与西秦。在日后,这两个国家再次成为王朝的边疆之患。
若非如此,位居北地的平凉王也不可能有崛起的机会。
轩辕逸走在富丽堂皇的深宫之中,唇边忍不住泛起冷笑。那老太婆听到自家嫡亲的侄子也反了之后,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相较于其他宫殿,未央宫就算用金碧辉煌来形容都不为过。已经是隆冬时节,未央宫内的花圃中还有艳丽的花朵怒放,在风中轻微的摇曳。
怒放的花朵,末途的王朝,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冯氏仍坐在她惯常坐的紫檀木椅上,一只手里捏着佛珠,另一只手撑住了头,正在小寐。
她的身后,是人称九千岁的大内总管魏其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宦官,就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相传,魏其侯的功夫名列天下三甲。
“平凉王,你来了。”似是被打扰了睡眠,冯氏略略抬起头,看着一群不速之客,轻轻皱了皱眉。
丝毫没有穷途末路的感觉,倒像是平常日后,接见前来觐见的晚辈。
她才刚刚过了四十岁,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倒像是三十许的少妇。
凤目轻扫之下,除却威仪,竟还有几分慈祥。
不愧是曾经母仪天下的女人!段秉烛虽然皱眉,却仍然在心内赞许。
“太后果然好胆色,临危不乱,如此气度已然让人佩服。”平凉王浅浅屈了屈膝,满脸讽刺。
“平凉王,五年的时间,能从边关打到王都,你——很不错。只是,要杀人也不急于这一刻吧?”冯太后看了他一眼,气势丝毫不改,只轻轻挥了挥手,“都坐吧。”
“雪卿,想不到连你也背叛哀家。”太后又抬起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冯雪卿:“去叫谢卿来一趟,哀家有些话要对他说。”
冯雪卿皱眉看了她一眼,略微犹豫了一下。
冯太后淡淡一笑:“这事关联着谢卿的身家性命,若你不在意,尽可以不去。”
冯雪卿震了震,对着轩辕逸拱了拱手,转身冲了出去。
果然,只有那个人的命才让你如此看重吧?冯太后唇边现出一抹讽刺的笑,看着在堂中站得颠颠倒倒,完全没有一丝尊敬意味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谢冕的身上:“是谢冕吧?听说你与谢卿有些误会,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谢冕盯着掌握王朝二十年权柄的女子,淡淡一笑:“自九年前离开那一日开始,谢家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是么?”冯太后挑了挑眉,略路一笑,“那么,等一下,可不要太激动啊,谢将军。”
谢冕闻言,微微皱眉,却只是哼了一声,并不多言。
倒是轩辕结心一脸兴趣地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冯太后,拐了拐身侧的秦如晦:“秦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如晦仍是一脸深沉的模样,对着她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在魏其侯面前,众人都小心地收敛了呼吸,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十分安静。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冯雪卿的声音沉稳地传了进来:“小谢,你快点。”
“唔,知道了。”略带了慵懒的声音中隐隐还有少年人的稚嫩,却是十分的敷衍,“太后她老人家很心疼在下,一定不会希望在下走的这么辛苦的。”
“小谢,你真是的……”冯雪卿的声音中带着些无奈,又走回了两步,应该是拖着那少年。
“哎哎,冯兄,不要拉,在下会走。而且拉坏了衣服,明夷会骂在下的。”
“明夷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哪里舍得骂你?”
“嗯嗯,明夷真是个好人……”那少年似是十分赞同,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片刻之后,再次响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那个……冯兄,冕哥……也在里面吧?”
冯雪卿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裹在狐裘中的少年,因为快速行走,他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啊……虽然很想见他,可是突然有些胆怯呢……”谢渊澜拢着手,站在原地,死活不肯挪步,“冯兄,你说,如果在下不去的话,太后娘娘会不会生气?”
“小谢——”冯雪卿看着他脸上略带了谄媚的笑意,觉得有点头痛,“如果小谢不想去的话……”
“冯兄,你做的事太后娘娘一定知道了吧?”谢渊澜偏了偏头,“被至亲的人背叛,总是会觉得很心痛呢。”
冯雪卿按了按眉心:“小谢,如果不那样的话,这个王城恐怕要血流成河。”
“说得也是。算起来,我也有份。”谢渊澜看了他一眼,又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太后娘娘的时间恐怕不多了,这次不去,她就算去了怕也不能安心。”
冯雪卿看着他咬了咬下唇,壮士断腕般,昂起头,缓缓向宫内走去。
未央宫虽然金碧辉煌,但是无论来多少次,都觉得很是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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