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阿毛带着百顺,搭坐阿林的船只,背起箩筐,翻山越岭,去摘取今年的头水紫菜。
百顺高兴地对母亲说:“阿毛,我们是不是晚上就可以吃到头水紫菜了?”
母亲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今天都不行,讨来的要先付租金呢!”
百顺问道:“阿母,我们今天要讨多少的紫菜才够租金?”
亚毛道:“租金要五十斤头水的,今天,我们讨个二十斤回去,才能交租。”
原来今天讨得紫菜全部都要上缴,百顺顿时没了心情,坐在船头发呆。
亚林摇着橹,阿迪和百顺坐在船头,船摇晃得厉害,亚林看百顺心情不好,又有点晕船,为了帮他解闷,就喊他过来:“阿顺,过来,我为你说橹。”
百顺听了很兴奋,自己从小生活在渔村,对会摇橹的船夫自然是产生了钦佩之情,他应声而去,站在船头,看亚林一边摇橹,一边为他讲解什么是橹板、橹鼻、橹网,又开始讲桅,什么是桅杆、桅墩、桅垫,还有将军角……亚林真是好船师,他一板一眼,听得百顺聚精会神。
阿毛可不乐意看到百顺学习船技,当她听到亚林教授到如何摇橹时,她立刻打断了他们:“亚林,我不要百顺将来当船夫的,他爹当了一辈子的船工,有什么好下场呢!”
亚林安慰道:“阿嫂,我哥是给地主当船工,日子自然是苦的,如果有一天,我们穷人翻身了,捕的鱼是自己的,那我们渔家人不当船工还能做什么生计?”
“翻身?不给地主当船工,哪有那么容易,下辈子的事情吧?这辈子,我情愿一家人饿死在山上,也不愿意再让百顺当渔民了!”阿毛摇摇头,苦笑道,她的眼神透露出对未来无限的绝望。
百顺暗想,亚林叔叔真厉害,翻身这样的想法都敢有,林德慎和东海王会消失吗?他们死了以后,世界上还有没有地主?
亚林又说道:“嫂子,我听说,莆田城管到处在闹革命,说是要推翻地主,穷人当家作主呢!”
“亚林呀,这样掉脑袋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在船上说说也就算了,到了家,可千万别再说了。”阿毛露出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
革命?多么新鲜的词,革命能推翻地主?亚林不经意的一句话,在年少的百顺心里播下了种子。
“亚林叔,什么是革命?”百顺问道。
“他是说三道四,你不要信他!”亚毛朝亚林挤挤眼,暗示不要说。
亚林笑笑不语,阿迪在旁边插话了:“革命嘛,就是把坏人的命都割了去?对不对呀!”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亚林赶紧岔开话题,他和百顺开玩笑:“阿顺,你们家劳力缺少,讨紫菜都讨不过人家,你以后娶媳妇,要找一个讨紫菜最厉害的女人回来帮你阿母的忙。”
百顺很不喜欢这种玩笑,他一心想要成为最出色的渔夫,赎回妹妹,为父亲报仇,没有心思听玩笑。他哼地一声,甩过头,用手把耳朵堵住。
他赶紧岔开话题:“阿母,今年的头水紫菜好卖吗?能换几斤大米回来呢?生病的时候,有大米吃真好!”百顺回想上次咳嗽,母亲才舍得给他单独熬了一碗大米粥,那些稀汤,才舍得给妹妹吃。许久没有生病了,他舔了舔舌头,把口水咽下。
“想天天有大米吃呀,就得当地主,地主家大米多!”母亲仿佛又想起了父亲和妹妹,眼中泪光点点。
两人都沉默了……海风迎面吹来,海浪滔天。
下了船,来到自己的紫菜石上,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人大吃一惊,“阿母,我们家的头水磹菜呢?怎么都没有了”
只见光秃秃的礁石上已经被洗劫一空,新长出的头水紫菜有过被采摘的痕迹,眼前礁石,像刚刚剃过的光头一样干净。
是谁干的呢?大家四处寻找。
“阿母,快看,黑衣人。”不远处,有几个黑衣人背着箩筐,仓皇跳入渔船中,摇着船,大摇摆地走了。
“那个人,是沙洋的,我认识他!那次来讨债就有他,我们追过去打他。”亚迪气愤地说。
“他们是海匪,是林德慎的手下!”亚林也看清楚了那些黑衣人,其中有一个是沙洋的独眼龙。
“孩子,忍忍吧,我们哪里是地主和恶霸的对手,你也打不过他!”亚毛拉着了他们。
“这些黑衣人常年在海上抢夺外来的过往船只,本事厉害着呢,最近,没有船只敢经过南日海域了,他们就来抢夺本岛渔民的了,简直可恶至极!”亚林紧紧握着拳头,说道。
地主、海匪、恶霸,生活到底要把他们逼到什么地步!渔民的日子暗无天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摆脱他们的魔杖?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熊熊怒火。
母亲拉住了他,母子俩坐在湿漉漉的礁石上,任凭海水打湿他们的衣服……明明知道仇家是谁,却无法报复,任人欺辱的感觉就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充斥幼小的百顺心中,他愤怒地抓起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朝大海里扔去!
没有了头水紫菜,只能等十来天去讨二水三水的紫菜,直到“起滩”,这是最艰苦的活,母亲不把柴油桶的铁皮剪成长方形状的铁条,在生长紫菜的石面把紫菜连头带蒂不断地刮起来,没有惊人的毅力是做不了的。母亲的手掌上早已经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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