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紫菜的生活毕竟过不了长久,加上盖房子欠下的债务,亚毛家的生活维持不下去了,许亚林迫于无奈,只好又到东海王的鱼行里打工。
清晨醒来,窗外阳光明媚,海面风平浪静。亚林叔挑箩筐从家门口经过,叫到:“百顺,今天跟我们出海去?”
“开船出去捕鱼吗?”百顺听了又兴奋又犹豫,他这几年跟着母亲到海里到处讨紫菜,捕鱼,还没体验过。再说,自从6岁那年父亲死后,母亲一直不让他当渔民,他对捕鱼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怎么,害怕了?”亚林叔看出他眼神中的畏惧,拍了拍他的头,“做我们渔家的男儿,捕鱼是唯一的生存办法,你迟早要面对的。”
亚毛听到了,从家里出来,道:“小叔,你别叫他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去捕鱼的。”
“嫂子,不捕鱼,靠你们讨紫菜,生活没没有办法过下去的,阿顺迟早要面对这些的,你就让他早点熟悉水性吧。”
“你别再说了,我就是饿死,都不会让他再命丧大海了。”亚毛态度很坚决。
亚林看到母子的态度坚决,也不好勉强,心想日后慢慢开导,于是自己走了。
没想到,等他快开船的时候,百顺出现了,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阿叔,等等我!”
“你怎么来了,你阿母知道吗?”
“别告诉她,我偷偷溜出来的,她知道了还了得。”
“那你都没有穿油衣,等下衣服要全部湿了。”
“没有关系,六月天嘛,我不怕。”百顺第一次跟渔船出远海,心中又喜又忧。
这是一艘约十米长的古老的木帆船,船身都掉了漆,布帆也破了几个洞,船头挂了一面褪色的红旗子。船上有6个人,全是许姓的堂兄弟,亚林叔是船长,大家叫他“船老大”,阿迪也在,他和另外一个渔夫站在船头负责摇橹,用莆仙戏的腔调唱道:“有走船,真辛苦,无风要摇橹,吃鱼配瓜脯”。
走进去,里面是船舱,一股熟悉的浓厚的柴油味和鱼腥味扑鼻而来,千疮百孔的木头证明了船的历史,小得像小鸟的肚膛,里面还能容下一张半米宽小床,渔民都是轮流休息,只能一个躺着,其他人,就睡甲板上。右边摆小一个方桌,上面挂着妈祖的神像,还燃着香火,船身到处都是铁钉,挂着罗盘、竹篮、铁桶、绳索等物品。
渔夫们全穿着油衣,赤着脚,露出黝黑皮肤,在阴暗,满是盐味和海水味的舱里,支着肘在油腻腻的木桌子边开始喝酒。船尾是煤炉灶,上面驾着铁锅,赶海经常要出去一两天,渔民就可以把新鲜的海鱼盐水煮了,就点菜脯或者瓜脯。
船舱随着船开动,发出单调的叹息,摇摇晃晃,令人发炫,百顺立刻招架不住了,吐了出来。“呵呵,当了渔民,才知道你那讨紫菜的活,真是小意思了吧?”阿迪嘲笑道。
“阿叔,我要点开水”
“哪里有开水,船上只有做饭用的盐水”
“阿顺,来,和我们一起喝地瓜烧吧,喝了就不晕船”船舱里的人叫到。
“下次吧,我先适应一下”阿顺哪敢喝酒,他站到船舷,看看远处的风景,若有所思。
亚林叔过来了,问道:“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阿叔,我想体验一下阿爹的生活,阿爹临死前可是交代过要最厉害的渔夫。”
“这就对了,我们是海岛人,靠山吃山,靠还吃海,要想生存下去,必须学会捕鱼。”
“嗯,我记住了。越是困难,我越要征服它!”
这时候的天空,云朵四散,已经绽开裂缝,透出玫瑰色红的银光,撒到船上。海,是金黄的海。
“阿叔,远处有个岛屿!”
“那是东月海岬,无人岛,我们不往那里去的”
东月海岬是渔民口中常提起的地名,离岛上还有60公里,上面荒山野岭,怪石嶙峋,常有海盗海霸聚集,所以渔民一般远远避开了。
船渐渐地向前行驶,一块块巨大的礁石从船边掠过,渐渐地,云朵变脸了,组成一条深色的带子,环绕全部的海水,空中笼罩着昏黑,阴暗的色彩,海,成了灰的海。
“阿叔,大海真是多变。”
“海是喜怒无常的,每一艘船,在海面前,都是一片树叶”亚林感概到。
远处的这些礁石,使百顺于是想起了过世的亲人,是不是每一块石头,都代表一个葬身大海的人呢?
许家的祖先,往上数十代,都很少自然死亡的,爷爷,爷爷的父亲,爷爷的爷爷,除了两个肝癌,其他的,都是捕鱼死的,父亲的死因不明,许家的祖坟上,没有尸体。
恐惧涌上心头,那些翻滚的浪花,随时吞噬着自己的生命。可是谁能躲开?
“到咯,拉网了”阿迪叔放下船撸,亚林叔抛下锚,用绳索系在礁石上,渔夫们涨红了脸,微醉地走出船舱,开始了集体劳动。
“喝了地瓜酒,干活有力气!”一渔夫摩拳擦掌,开始来网头。
“嘻哈吙,牵网牵提姑,提姑抓一载,拿去换阿姨……”阿迪的歌谣永远充满地瓜腔。
“一二三……拉啊,一二三……拉啊,一二三……拉啊”渔民们各个青筋暴涨,使劲了吃奶的力气。
从网头拉到网脚,六个人拉了整整3点钟。
“拉上来了,拉上来了,带鱼,梭子蟹,还有很多虾米!”阿顺虽使不上力,当看到艰辛的付出带来的收获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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