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听罢撇撇嘴,“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呐,一心护主。”他抢在宁怀尊转头怒视他之前,又说,“但我觉得未必是你们教中的人下的手。”
“此话怎讲?”
“你想,君零的武功是不是很好?”
宁怀尊愣了下,脑海内随即浮现出十年前在葬花山庄的场景,彼时君零同时对上数名顶级高手,依旧是游刃有余,毫不见其费力之势,更是在最后一场武斗的尾声以一剑快影定局,其快、其准、其利当真是天下一绝,剑招简简单单,却无人可破。他点点:“教主的武学修为,说是当今无人能比都不为过。”
陆城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凭那七个殿主,怎么可能伤得了君零?”
宁怀尊蓦然一惊。陆城续道:“而且你们护法在信中没有说是谁做的,这不符合常理罢?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护法不知道呢?受伤的是君零,谁伤得他,他自己最清楚。”他顿了顿,“恐怕是君零不肯告诉两个护法罢?他为什么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是不知道还是偏袒?”
宁怀尊怔着,一时间竟然不敢再往下想,思绪停止在陆城的最后一句话上,久久不能回神。他惊了惊,神思回归之时心中已经是不可抑止地泛出一股森冷寒意,“你是说……”
陆城问道:“丐帮会参加武林大会吗?”这个问题问的毫无来由,宁怀尊愣了下,随即点头,“当然会。”
“那就很容易了。”陆城轻松道:“不用猜了,下手的人十有八九是君衍。”当他看到宁怀尊不敢置信的震惊目光时,安抚性地搂住了怀中人的肩。“我从枫谷出来找你时,就碰见了君衍,那时她已经成为了丐帮弟子。再说,如果是君衍下的手,他一定会拼命护着她罢?”
“她还活着?”
陆城点头,“我不会认错的。”
“即便君衍还活着,你也不能随意就认定是君衍所为。”宁怀尊皱着眉,“更何况,试图害教主的人数不胜数,单凭你一言不能妄下结论。”
“好吧好吧。”陆城笑道,“算我失言。”他又伸手抚上宁怀尊紧皱的双眉,柔声道:“快些睡吧,有什么事明日见到君教主再说,事情总会有转机的。你休息不好就是本末倒置了。”
宁怀尊点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神色间仍隐隐带上三分忧虑,七分茫然。
其实陆城说的不无道理。这世间能伤到教主的人并不多,如果真的是君衍……如果是君衍下的手,那他再不可能顾及昔日同门之谊,对君衍有偏袒之心。宁怀尊记得他的师尊辞世前,曾死死抓住他的手,如干涸水潭中挣扎垂死抽动的鱼。“我不管你将来身在如何、心属何人,一定要记着,你这一生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君零。我要你发誓,今生今世决不能背叛他!”
字字如刀割在宁怀尊的心口上,他茫然看着师尊,师尊将最后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犹不肯吐出,抓着他的手腕,不知从哪冒出来那么大的力气,拼命晃着,催促道:“快,快发誓!”
“我……我发誓,”记忆之中他哽咽着,嗓音微颤,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今生今世,绝不、背叛君零……如有违背,必身遭天谴,死无葬身之所。”他说的时候并不知晓自己究竟许下了什么誓约,他也不明白师尊为何这样执着忠于教主,临死都挂念着。他只记得当自己回过神时,之前狠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已经垂下,师尊惨白的脸上带着诡异又满足的笑容,像是得到了毕生渴求的什么东西,双眼安然阖上。他凝视着师尊的遗容,试图唤醒已是白发苍苍的恩师,却是无能为力。
第二日,两人很早就离开了客栈,换了快马沿着官道疾行。越往北,风越疾,风如锋利的千百刀刃割在皮肤上,宁怀尊骑在马上,觉得有些心忧。他常年在外行走,就连生死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这样的苦自然算不得什么,但是陆城不同——陆城鲜少去过藏地北方,他在天澜长大,这样的数九寒天怕是极少经历。此次前去倾峰派,不但路途遥远,且天寒地冻,就是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宁怀尊没有察觉的是,自己在不觉间竟然已经如此牵挂陆城。一想到陆城无怨无悔地陪着自己四处奔波,就觉得胸口有一阵热流缓缓淌过,嘴角不觉牵起一丝笑意出来,连迎面扑来的寒风都不觉得那么冰冷了。
临近午时,两人终于到达东陵,在一家茶馆歇息取暖。两人落座于窗侧的一个桌旁,小二端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宁怀尊浅浅抿一口,又呵出一口热气来。茶馆的茶水用的是最普通的茶,但胜在味道淳朴,宁怀尊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余味就这样温存在口腔中、唇齿间。
陆城突然探手扣住他的手腕,悄声道:“你看那边坐着的人,是不是曲淮?”
宁怀尊却朝他笑了下,“我已经知道了。”
茶馆的最里面,正是坐着毒宗宗主曲淮一个人。宁怀尊在进入茶馆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身影,只是曲淮一个人坐在桌前慢慢饮着茶,神色间充满了倦怠和无形隐入眉目的悲哀。宁怀尊觉得有些诧异:按理来说,曲淮应该已经解开心结,放下了过往,但为何此时是愁容满面?他复又想起那日在兴州酒肆撞见的一幕,那个轻功过人的青衣男子,以及尾随而出的曲淮,那名男子似乎是叫“从翎”罢……陆城此时突然沿着他的手腕一路向上摸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宁怀尊皱了皱眉,伸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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