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飞菖蒲看完那封在万事屋拿到的信后立刻烧掉了。
本计划着休息一晚再走,想了想,当夜她就只身出发,第二天微明时便到达了京都。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信的内容:“……婚事是长辈安排,实非我愿。虽知他相护之意,但人命攸关,他欲行之事终究危险。我无能为力,唯有相求猿飞小姐,别让他做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信里除了“猿飞菖蒲”外,别的名字一个都没有。
但她清楚,松就是锦几松,里面的“他”便是桂小太郎,而几松所说的婚事——联系起之前在伊贺时桂小太郎问过京都新门家——大抵就是锦家让几松与一桥派的豪族新门家联姻,桂得知几松并不情愿这件事,要出手干涉罢了。
只是能让几松着急地写这封找她——猿飞菖蒲基本上对这位狂乱贵公子郎想做的事猜到个七八分。
让她更惊讶的是,锦几松与她一面之缘,却知道通过万事屋联系她?另外,几松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会去京都吧?这件事是茂茂密令,懂得的不过几人。
——还是几松仅凭着那一次对两人的观察,就知道她看到信后不会对桂小太郎袖手旁观?
不管哪个可能性,都让猿飞菖蒲警觉,几松不是个简单的女性。
再一想又觉得,吴服锦屋的大小姐,出嫁后家人还让她回去接管家业;最关键的是,能让狂乱的贵公子青眼有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仅仅是个寻常女子?
这个念头一起,忽然有些心烦。
某人虽然疑惑,却迅速压下情绪自我开解:女人之间遇到优秀的总难免心生竞争的念头,不过是自己被比下去难免有些嫉妒罢了。小猿冷静!不要被这种丑陋的情绪掌控!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忆与他交往的点滴:桂说的话做的事不能看表象,他从来都别有目的。他是个固执专注的人,所作所为大多是为了攘夷建国的理想。那么这一次,他也是别有目的吧?还是仅仅不想几松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她怎么想都想不出这跟江户黎明有什么鬼的关系。
又开始心烦了。
猿飞菖蒲暗暗决定,帮这两人把这事儿一了,一定按照始末屋最贵的价格跟桂小太郎收钱,反正他身后有锦几松这个土豪姐姐做靠山,一定要把他坑自己的钱坑回——不对、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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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京都后,与她接头的是胜海一舟。他明里是驻扎在京都的幕府官员,暗里是商人后藤象一郎。虽然德川家把持天下政局两百六十多年,但幕府几换,天子家却百千年来一脉相承,在京都的势力盘根错节,因此德川家在京都布置人手时总是很小心。
令她和胜海一舟意外的是,虽然茂茂有跟朝廷通过气想派人贴身保护公主——但猿飞菖蒲到京都并不张扬,而她前脚刚进门,公主召见的急令竟然就到了。
这是赤/裸/裸地甩了茂茂派一巴掌,炫耀京都是她的地盘么?
禾宫公主行事与众不同,天子怜她是先代天子的遗腹子,骄纵她养成个任性妄为的性格,谁都管不住。虽然胜海一舟联络了江户,想要征求将军的意见,但使者催得急,猿飞菖蒲只能急急化好妆换上茂茂赏她的那套和服便跟着公主的使者进宫了。
天上压着灰云,正零星飘着雨,可京都却比以往热闹。
本来天子没有实权,但公家武家的暗中较劲几百年来从没停过。
因此每当江户有乱象时,就有人会打公家的主意——现在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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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的路上,猿飞菖蒲低眉顺眼地跟在引路的使者身后,其实一路在留心观察。
使者脚步匆匆,而她身着那身樱色和服,在京都这样华服丽人众多的古都里也分外抢眼。
特别是皇宫里的宫人挑剔眼毒,不少识货的虽不知道那布料的来历,但也看得出材质珍贵;加之她没有官职,这身平民的式样配上华贵的材质,从街上到宫中,为她驻足侧目的人更是不少。
猿飞菖蒲边感叹茂茂的先见之明,边疑惑禾宫公主召她的意图,只在心里暗暗祈祷不辱使命。
正走神时,忽感一道熟悉的目光隔着庭院,从对面的回廊遥遥注视着自己。
一个激灵,她也忍不住停下脚步侧头望去。
微雨的庭院满目苍翠,薄雾中蓝紫相间的紫阳花团团盛开。
对面的回廊下立着五个身穿华服说话的人,三个穿着正式的武士肩衣,两个则是文官的冠帽装束。
猿飞菖蒲一眼就认出了熟人——那人穿着蓝白的肩衣长袍,肩衣上绣着一个让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名号的家纹,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比平时的儒雅更显出几分威武和英挺。
隔着雨雾看不分明,但她认得他的微笑。
桂小太郎……你也在宫里吗?
这一身装束,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到处逃亡的浪人了么?
猿飞菖蒲想到几松的信,刚想说话,嘴唇动了动,一回头发现前面的使者已经走出一小段距离,赶紧转过身匆匆跟上。
再回头时,已经看不见那片紫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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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引她坐在外殿等候便离去了。
猿飞规规矩矩地跪坐于地,公主会客的外殿富丽堂皇,比将军府豪华得多。
皇家毕竟是皇家,富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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