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净道:“码头上的人可多了,不过我们都没能下得了马车,原地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三姑娘却冷笑道:“四妹妹要想瞧热闹,就该跟我们一起去,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郑子贤遗憾地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去呢,这不是走不开嘛。”又问二姑娘,“二姐姐休养了一天,可好些了?若是明儿好了,我们一起去如意居吧,锦哥姐姐也病着呢。”
提到锦哥,二姑娘不禁想起小时候的锦哥来,道:“以前锦哥儿的性子就冷,如今怎样了?”
“哼,”三姑娘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她那哪里是性子冷,不过是目下无人罢了!以前她就是那副死相,如今落魄穷酸至此,竟还不知收敛,也不知道她傲气个什么劲!”
见她提到“穷酸”二字,四姑娘终于如愿地笑了,作势道:“我仿佛也听人在议论,说是姑妈一家竟是空身上的岸。你俩都去了码头,可瞧见是怎么回事了?”
她兜兜转了一圈,其实就是想打听此事罢了。
脓疱挑破了头,就没有只发泄一点点的道理。那郑子盈的脾气本就火爆,哪里又经得住这二房两姐妹你一言我一句的挑拨,此时再也按捺不下一肚子的火,不管不顾地道:“你们没去自然没瞧见。我还以为是多尊贵的一家人,竟那么大阵仗,叫我们全家去接,谁知他们家竟连个箱笼都没有,就几个包袱皮子充当了行李,我们带去的人手竟都没能用得上!还有那铺盖卷子,你们没瞧见,竟洗得连原本的花样颜色都看不出来了,又脏又破,还补丁摞着补丁,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那样的铺盖,怕是连我们家的老妈子都不肯用!”
“我怎么没看到?”五姑娘郑子净瞪着眼道。
郑子盈一撇嘴,“你和你娘的马车在前边,我可是一直在后面,都瞧见了。我爹嫌那铺盖卷丢人,都没叫拿上岸,直接给扔了。”说着,又抱怨道:“祖父也真是,就算再心疼姑妈,也不该叫我们一大家子去码头,叫别人看到还不知要怎么说呢,说到底他们一家只不过是……”
她忽然一咬舌头,吞下未出口的四个字。
话虽没说出口,在坐的几个却都明白,那是“犯官家眷”四个字。
四人一阵沉默。四姑娘抬头看看二姑娘,又伸手拉拉三姑娘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三姐姐快别说了,老太太才叫我们姐妹要好生相处的,若是叫别人听到了,怕是要怪罪姐姐呢。”
二姑娘也责备地看了一眼三姑娘,道:“三妹妹慎言。”
郑子盈心里隐约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她说的是实情,便又理直气壮起来。
只是,见二房的姐妹俩那么一搭一挡地劝着自己,全然一副名门淑秀的典范,她不由就撇了撇嘴,偏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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