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还记得以前太太教的那些东西?”
锦哥点点头。
玉哥的杏眼微微一眯,“说到底,我们是依附过来的,被人轻视也属正常。”
锦哥默了默,“是他们主动接我们回来的。”
玉哥不禁一阵冷笑,“还以为吃这么多年的苦,你好歹也能变聪明些,却原来还是个笨蛋。”
锦哥早就习惯了玉哥背着人时的刻薄,无忧却猛地抬起头,不满地推了玉哥一把。
玉哥也不甘示弱地伸手回敬了他一下,又道:“听着,这世上的人都是只敬衣衫和金银,我们是空身下的船,外祖父外祖母再心疼我们,在别人眼里我们也只是打秋风的穷亲戚。”说着,不由又苦了苦脸,“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娘乱花钱。”
锦哥横了玉哥一眼。
玉哥立刻防备地挺直脊背,“都怪那些暗卫!我还以为以后就是皇上罩着我们了,谁知道皇上会把我们扔给外祖父。”
三人又沉默片刻,玉哥道:“这倒能解释外祖父为什么派那么多人来接我们了。”
锦哥想的却是比玉哥多。想到沈文弘说过外祖父即将入阁,想到茶楼里传说的护国公的荣宠,想到周辙说父亲一时难以平反,她的眉头不由就越抽越紧。
皇上派人接他们一家进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真的是皇上命外祖父来接他们的吗?就算如此,正在谋求入阁的外祖父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得罪权贵吗?还有,码头上那些所谓的“故旧”,他们又在图谋什么?
锦哥将她所知道的情况一一说给玉哥和无忧听,又道:“京城水深,我们要小心。”
玉哥思量了一会儿,不以为然地道:“我们都是妇孺,最多也只能呆在内宅,就算外面有什么算计,该也算计不到我们头上。”
锦哥奇怪地道:“你不是一直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吗?不知道别人算计我们什么,你就不担心?”
“原本担心,现在倒不担心了。”玉哥道,“外祖父不会看着我们吃亏的。”
锦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从不轻信别人。”
玉哥一怔,“那可是我们嫡亲的外祖父!”
锦哥想着,两个大舅舅以前或有不地道的地方,可外祖父和三舅舅,至少到目前为止,对他们一家没有恶意。她便沉默着不吱声了。
玉哥又道:“不管怎么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们如今也只能依附于外祖家。”
见锦哥仍然沉默不语,她猛地掰过锦哥的脸,又道:“你可别犯拧!就算不考虑自己,好歹也要考虑一下无忧。我们是犯官家眷,无忧将来无法科举,就算要做个田舍翁,也得有那本事守得住家业才成。你可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这种事。至于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管他们要如何呢,只要能让我们家落得好处,管他是谁要利用我们!”
锦哥继续沉默着。周辙已经多次证明,她确实没有能力保护家人。也许,她确实该放下自尊借助一些外力才是。
半晌,她轻咳一声,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玉哥刚要回答,就听外面一阵交谈声,冰蕊在外面禀道:“姑太太问姑娘们可歇息了。”
三人一听,便都起身往正房去。
正房里,母亲郑氏已经洗漱毕,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榻上,见锦哥他们进来,不由大喜,道:“你们快劝劝你弟弟吧,丫环婆子们都是好意,他倒跑了。你看,把人家都吓哭了。”
锦哥扭头,却见原本要服侍自己的小桃果然红着双眼,四周的丫环婆子们也是脸色各异,她的眉间不由就是一蹙,瞥向玉哥。
玉哥的眼中闪过瞬间的锋利。但她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柔声细气地对那些丫环婆子们说道:“你们也辛苦了,都退下吧,也让我们一家人说说话。”
别的人倒也罢了,那被派来服侍无忧的朱妈妈却站出来笑道:“我等都是老太太派来服侍姑太太和表姑娘表少爷的,倒不好偷懒。”
玉哥脸上的笑意一敛,飞快地看了锦哥一眼。
锦哥的眸中也是一片清冷,扫着众人道:“退下!”
那些胆小的如小桃类,赶紧都悄悄退了出去。只有那朱妈妈自恃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又知道自家姑娘的禀性,便站在那里没用,只拿眼偷偷去看郑氏。
郑氏望着锦哥张张嘴,却被锦哥的眼尾一扫,当即闭了嘴。
玉哥此时已经恢复了笑容,柔柔说道:“倒也是,我们客居此地,倒不好放肆呢。刚才我弟弟只是想要自己洗澡,就已经叫你们为难了。也罢,再为难你们倒显得我们跋扈欺负人了,想留下听我们母子聊什么,便都留下吧。”说着,也不搭理那婆子,转身坐到榻边,拉过无忧嘲笑着他是个臭小子。
下面,朱妈妈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她只记着姑太太的禀性良善,却是没想到两个表姑娘都不是吃素的。
她正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收场,林妈妈从上房回来了。
屋外的人赶紧把里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林妈妈的眉不由就皱了起来。她只是趁着郑氏洗澡的空去老太太那里回了几句话,却没想到这朱葵家的竟这么不省事。
不过,转眼她就明白朱葵家的打算了。越是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就越是知道,老太太真心疼的只有郑氏一个,几个孩子只是附带而已。不仅是这朱葵家的,就连被老太太指给锦哥和玉哥的黄妈妈和洪妈妈,也是因此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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