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利刃剖开萧云泽心头﹐他长叹一声﹕“我怎会怕你﹖”即使她是妖,也是杜若,只要是杜若,他又怎会惧怕?
杜若见萧云泽确实没有嫌憎她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将原委说给了他听:第一次有这种想杀捕杀雀鸟的冲动,也就是月余之前,她本来正在房中安睡,不知怎的就突然醒来,起身走到外间,看到窗前的那只葵花鹦鹉正在饮水理毛,她竟然莫名烦躁,毫无缘由,就想杀了它,昏昏噩噩间便伸手扼住了它的脖子,无奈那只鸟儿体大力强,挣扎中翅膀扇了她几下,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手也被它抓伤,但她最后还是将它撕咬而死。见鸟儿死后,她心中竟有种舒畅之感,似乎方才的烦闷郁积之气,一下得以舒缓,但随即她也清醒过来,看到满地血肉狼籍,心里很是害怕,所幸四下无人,她就又溜回房中,洗了手脸,收拾停当出来找他,后来就听到红菱她们吵嚷……自此之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只要看到鸟儿,便想将其咬死,开始只是宫内各处所养的鸟儿,后来她怕被人发现,便偷偷到园子各处寻找野鸟下手……
“我每次咬死它们后,都很怕,可下次看到,还是忍不住……你说,我是否真成了妖怪?”杜若仰脸问道,眼泪婆娑。
萧云泽摇头道:“不是,你只是……”只是说到这里,又无法再说下去,难道要告诉她,她是狐妖之女,猎杀雀鸟等物是她天性使然?他想来想去,只能暂且岔过话题,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会如此,但你切不可乱想,你绝不是什幺妖怪异物﹗只是以后﹐若再有这种想头,一定要让我知晓……”
见杜若一一点头应允,萧云泽又交代了她些话,方放她出去了,自己则考虑再三,将吴钺召了来,闭上房门,将此事同他细细讲了一遍。
吴钺听完,也是满脸惊诧,连连摇头,低呼此事棘手--如此看来,杜若这是天生的狐性,要想隐瞒不为人知,无疑于用纸包火。但若是不瞒,被人知晓,且不说这宫内诸人反应无何,只要被消息传到内宫,不光杜若性命不保,若此事被有心人利用,萧云泽必定会也被人冠以“蓄养妖物,别有用心”的罪名,轻则被皇上责罚,重则丢性命都有可能。
两人商议半日,却无万全之策。最后,萧云泽长叹一声道:“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以后只能将她看紧些……”
过了几日,萧云泽让吴钺偷偷弄了只野狸子来,只说是在园中捉到的,就是此物咬死了各处的鸟雀,这样,宫人们一个多月来暗地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猫妖、闹鬼之说才平息下去。但宫内自此不允许再养鸟雀,说是怕再招引此类东西,与他命格相冲。
萧云泽又让温良春在宫内偏僻处,单独寻了个院落,张了罗网,养了些鸽子、斑鸠之物,只说是供他教习杜若射箭,平时也不许别人进入窥探,只时不时带了杜若过去玩耍,这样即使经常有死状可恐的鸟雀尸体被送出宫外掩埋,众人也只当是他们练习射猎所杀,就不以为意了。
杜若的妖戾之气算是被他暂时隐瞒了下来,萧云泽心中暗自称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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