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时,两人站在街边寻找绘画角度。静初突然发现咖啡馆外的墙角十分适合绘画,她干脆坐在台阶上画,可回头时,却找不到卫默了。
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买东西去了?还是去洗手间了?静初正纳闷着,却发现卫默正叼着一支烟,缓步走来,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了电话。
蓦地,突然有一辆车从拐角处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卫默,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全神贯注地打着电话。
“卫默小心!”静初挥舞着画笔大叫。
卫默却依旧在讲电话:“是吗……说说看……”
静初急得花容失色,撒腿就跑,三步并作一步冲上去,使出全力将卫默推了出去。
汽车的呼啸声自耳边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撞击电线杆的轰鸣声、玻璃的破碎声、车头金属的撞击声,混作一团。
卫默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背后着地,浑身都是泥土味,脸上痒痒的,身上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他拨开长发,只见静初趴在自己
身上,一脸惊惶失措,一双大眼睛充满恐惧。
“侬港督啦!走路不长眼睛吗?居然在这里谈恋爱!”开车的司机大骂着走到两人的面前。
“这辆车最多值十五万,给你十八万,闭嘴走人。”卫默掏出支票簿。
一场浩劫就这样化于无形。静初惊魂甫定,盯着安然无恙的卫默,才松一口气,却见他依旧一脸的波澜不惊,气道:“笨蛋!再这样谁来救你!”
卫默将一串魔芋丝凑到静初嘴边,静初张口就咬,吃完之后,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关东煮的?”
卫默说:“跟麻辣烫差不多。”说完,自顾自过马路。
静初看一眼地上,牛肉丸、贡丸、鱼豆腐,撒了满地,心中忽就荡起一阵欢悦的音乐。她手舞足蹈地追上卫默:“喂!难道你刚才是特意去给我买关东煮吗?谢谢!谢谢你!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麻辣烫的?”
“不知道。”卫默说。
他自然不会回答,她第一次骂他的时候他不小心记住了就再也忘不掉。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痒痒的,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静初的头发竟黏在了他脸上,挥之不去了。
趁着夜深人静,在卫默的陪伴下,静初将十五间咖啡店通通彩绘完毕。清晨六点时,她趴在咖啡桌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坐在卫默的车上,枕着他的肩头。
“啊!”静初大叫一声,坐直了身子,她看一眼卫默的衬衣领,早已被自己的口水湿透。
卫默用丹凤眼扫了她一眼,摸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衬衣衣领,将静初的头扳到自己的肩头:“累了就继续睡。”静初疲倦难耐,很快就再次进入梦乡。
隐隐地,她觉得自己脸上微微一湿,似是一个吻,又好像不是。
她的脸烧得厉害,身体却又太疲惫,终究不知道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喜欢你啊。”恍恍惚惚中,静初似乎是表白了。只是,她并不记得那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只记得,他的肩头微微一动,似是在笑。那微微一动的肩头,也是梦境吗?
静初为咖啡馆进行手绘的视频在网络迅速走红,星空咖啡馆的手绘图案和高雅的小资情调也在各大网站和报纸上受到热捧,星空咖啡馆人气再次暴涨。许多外地游客来到上海之后,在星空咖啡馆拍照留念,饮用咖啡,已经成为一种时尚。
让·雷诺父亲的杂志《黄浦时报》用了三个版面对星空咖啡进行报道,众人知道,这是让·雷诺努力的结果。可是,某一天下班之后,让·雷诺脱下笔挺的西装,换上一身休闲的派头走到静初身边: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回家。”
“这么快!”静初吃惊。
“是啊,回到老头子身边,虽然在这里很开心,可是,他年纪大了。”让·雷诺笑着说。
“虽然很舍不得你,不过,这是你应该做的,记得想我们!”静初说。
“当然会想你们,尤其是你和老大。”让·雷诺说。
静初的脸唰地一红。
“害羞了啊。”让·雷诺说,“和我们卫老大好好相处。”
“我……我为什么要和他好好相处?”静初叹息一声。
“你不愿意和他相处,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让·雷诺突然收敛了笑脸,郑重地问。
静初吓得浑身是汗:“我我我……”
“我什么我,尝试着开始吧,怎么样?我比卫老大体贴得多。”
让·雷诺说。
静初摇头。眼前的这位男子,家世良好,相貌英俊,人品可靠,是众多女孩子最佳的选择。可是,在她心里,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住进了另一个人。
“我……对不起。”静初回答。
“你喜欢老大,对不对?忘记告诉你了,你来这里之前,他就吩咐过我好好照顾你。”让·雷诺笑着开口,“之前他没吩咐过我去照顾任何人。”
静初有些不解:“为……为什么啊?”
“因为他喜欢你,而不自知。”让·雷诺满脸皆是洞穿世事的笑
容。他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入一口,继而对着深蓝的天空吐一口烟圈,说:“好好把握啊。”两人站在露台边看星星,夏日的晴朗夜晚,流云在飘。
卫默顺利拆掉石膏,摆脱拐杖的那一天,静初刚好将画廊所有在烈火中失去的旧画全部临摹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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