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春恩车将雪音接到了承恩殿,雪音坐在车上,听着车轮滚滚碾过长街的声音,不由得攥紧了手绢,原先觉得自己早已抛却的记忆,一个劲的涌进脑袋,涌进心头,一不小心便模糊了冰冷的眸子,无尽的长街氤氲在漫天的水波中,摇摇晃晃,就像一场梦,梦里的乔广陌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八抬大轿里坐着新嫁娘,鼓吹声响彻了整个都中大街。
“小主,请下车吧”一声唱和,惊得雪音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手绢上,蕴开一朵凄凄的花。雪音连忙拭干眼角的泪,整了整衣襟,袅袅走下车。
一位稍年长的女子迎上来,轻轻一福:“竹青给小主请安。”女子三十上下,容长脸儿,白净的脸上悄悄爬上了岁月的痕迹,双目黑亮颇有神采,很是稳重端厚,多半是皇上身边的姑姑,这样想着,雪音恭敬的回礼:“姑姑。”竹青见雪音很是端庄知礼,会心的微笑,领着雪音进了净室,亲自伺候她梳洗,雪音让洒满花瓣的温泉水浸没自己的身子,也试图浸没自己的心,这颗心若是没有知觉该有多好。“小主,起身吧。“雪音从满室的气流中起来,由竹青替她穿上洁衣,眉目如画,青丝如瀑。”小主,转过屏风,走数十步,便是内殿了,小主,小心脚下。“竹青嘱咐了几句,又替她理了理下摆,方才退了出去。
雪音看着竹青离去的身影,转而看向内殿的方向,一双脚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她不愿意向前走,却又不得不向前走,良久,她长长的抒了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迈开了玉足,一步一步踩着冰凉的地面,凉意透过脚底一点一点蔓延到心底,一颗心慢慢的抽紧,之前的决绝在现实的冲击下消磨殆尽,私心的希望这条路长得可以永远走不到尽头,可内殿偏偏就在脚下了。雪音匆忙驻足,冰凉如水的眸光投注在雪白的脚面上,整个人紧张的颤抖。
未几,一股温热的气息逼近,雪音的心猛地一落,犹豫了一会儿才微微抬头,脖颈呈现美丽的弧线,深邃的剪眸对上靖轩带着温暖多情的眼神,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脸竟倏的红了,白玉无暇的脸上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俏。“手怎么这样冷?”靖轩牵过雪音的手,轻轻的,想将她拉近一些,希望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眼前的这个人,可雪音竟直直的站在原地,没有顺势过来。靖轩不得不使了一些力气,雪音本是与他僵着,这一拽便猛地撞进他的怀里,惊得雪音慌忙后退,却被他圈的动弹不得。雪音倚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任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到雪音被他握着的手,沁出了汗珠。
“为什么不说话?”靖轩把她从怀中稍微放开一点点,雪音不敢抬头看他,怕一不留神就被他看穿,只能局促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细声细语:”回皇上的话,大约是受了风”。说完,雪音又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靖轩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心里有了一丝不悦,他伸手挑起雪音的下颚,逼迫她的眼睛直视自己,靖轩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游离,手上的力度不由得稍稍加重,雪音的心一惊,她的眼神不敢再逃避,直盯着靖轩略带怒意的眸子,“臣妾只是有点害怕。”雪音没有说谎,她的心一半是绝望,一半是恐惧,而现在随着帝王隐含的怒意,恐惧多过于绝望,她身后系着的是韩氏一族的荣辱,甚至是性命。
“臣妾进宫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说皇上对臣妾来说,既是君,更是夫,不可失了分寸,臣妾怕做得不好。”说着说着,雪音深邃的眸子不禁闪现了泪珠,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这份倔强,这份委屈,一下子让靖轩的心揪起来。他再次将她揉进怀里:”朕吓着你了。”瘦弱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靖轩情不自禁吻上她嫣红的唇,先是试探,慢慢变得用力,变得忘情,雪音不敢抗拒,不能反抗,和着眼泪,任凭他吮吸着,直到空气都变得稀薄,他才放开她,不等雪音喘息,靖轩便猛地将她打横抱起,雪音一惊,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然后把脸深深的埋到自己的臂弯里。这一夜,人影叠叠,红烛摇摇,满室温情。
第二天,按照规矩,刚侍寝的妃嫔要向皇后奉茶请安,雪音不敢怠慢,尽管疲累不堪,却还是早早起身梳洗打扮,雪音不喜富丽辉煌的色彩,只一味的简单清新。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庄重却不出挑,绿雪含芳簪简单素雅,几个攒珠樱桃绢花压鬓,配上和田玉的耳坠,在红袖和白羽的陪同下,朝皇后的长乐宫去,这是她第二次去长乐宫。
坐在轿辇上,雪音看着碧清的天空,并着几朵流云,思量着一会儿应注意的事项。踏进长乐宫的宫门,皇后身边的心砚笑盈盈迎上来:“小主来的好早,娘娘还未梳洗好,小主且在此稍稍等候。”“原是我想着娘娘院中的牡丹开得极好,便来早了,姑姑且去忙吧。”雪音朝心砚暖心一笑,便踱步开去,细细观赏明艳芳菲的牡丹,“皇后娘娘请小主进来。”不一会儿,如画站在廊上,朗声地说。
雪音应声随着心砚进了正殿,皇后端坐在榻上,穿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宫装,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步摇与红翡翠滴珠耳环衬得皇后雍容华贵,因着晚晴郡主成婚的喜气,整个人眉眼带笑。“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如画捧来茶盏,雪音稳稳接过,“皇后娘娘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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