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下一刻便是白浪掀天。颜黎的楼船在东海遇上狂风大作,不得不进湾避风。
“此地为三门湾,离临海郡内有些距离。这lún_dà风,估计需要两三日才能停歇。”
“如遇风浪,避风入湾众所周知,想必那些匪贼也能猜得到。此处地形形如瓮,一面环海、三面环山。一旦有匪贼趁这两日前集结来抢夺物资,我们寡不敌众必死无疑。与其等在此地任人宰割,不如上岸闯上一闯。”
“如今情形确实如小娘所说,不容乐观。”白石点点头道。
“弃船上岸。选几个水性好的随我上船,将船弃于海中再游回来。”
“还是小娘思虑地周全。我这就去办。”白石转忧为喜,吩咐众人着手准备。
今日阴云密布,天寒地冻,似乎呵气也能成霜。寒风中夹杂着些许的腥气,有些湿冷。颜黎一行三十一人、十辆马车,一路往西行,兜兜转转终于走上了官道。
颜黎坐在车内,忽然听见外头马匹大声嘶鸣。她撩开车帘,探出头来看,一辆马车翻倒,马匹摔倒在地起不来。众人停步推马、推车翻身。
“小娘,前面路面有些结冰,路滑不好走。另有一条山路路程短、用时短曾是商旅古道,就怕有匪贼埋伏。”
“那怎么办?走这条路马要摔死,走那条路人要没命。”顾全忐忑不安,心里正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颜黎跳下马车,看了看路面,说道:“继续行官道。把箱子里的草鞋拿出来,让大家绑在鞋底。给马蹄也绑上,尽量行得慢些,小心些。”
“好。把箱子里的草鞋拿出来。”
众人把草鞋绑好,小心翼翼地在官道上行走。一条十里的路,他们提心吊胆地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走完结冰的路,众人大舒一口气。可是半刻钟后,马车忽然又停了下来。
白石匆匆跑过来,对着颜黎拱手道:“小娘,前面有一车队挡路,过不去。他们不肯让路。”
“可是匪贼?”
“不像。倒像是富贵人家的车队。”
“过去看看。”
颜黎下车行至车队前,便见前方车队纷华靡丽,内有一辆青盖长檐车及十余辆马车,可见主人身份非富即贵。
颜黎正想开口询问,马车里忽然传出慵懒之音:“颜小娘。”
“十郎?!”颜黎不可思议道,“你怎会在这里?”陆十郎不是应该去永嘉郡与郗四郎汇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等你许久了。你行得慢了些。”
此时,车厢的车帘被人撩开,一名艳丽女郎掩口而笑跳下马车。而后又是一位女郎从车厢内出来,她跪在帘外,撩起车帘。车帘撩起,只见陆十郎倚靠车壁,对着颜黎眉语目笑。
“十郎你怎的未去永嘉郡?”
“有人未给酬金,却打着我的旗帜四处骗匪。发生如此大事,我怎能不跟来看看。”
“海匪强悍,为脱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十郎威名远扬,于我如虎添翼。”
“小娘把我的威名用得甚为顺手。”陆十郎媚眼如丝勾魂夺魄,“这酬金可别忘记付了。”
想不到陆十郎这般小气,不就不得已借了一次名声,还要向小娘讨账,斤斤计较。顾全心中不满,顿时鄙夷起陆十郎。
“敢问十郎,我该付多少酬金?”
“我陆酉向来怜香惜玉。”陆十郎凤眸惺忪,懒洋洋道:“小娘以此程同行相抵即可。”
“恳请十郎折金计算。”
“我陆酉不缺金,只缺人。”
顾全小心抬头,余光瞄了瞄一脸魅惑的陆十郎,腹诽道:今日陆十郎是要赖上我家小娘了,比海匪还要霸道。郎君啊,你可要早些归来啊,没了小娘,怪不得我啊。那老虎阴晴不定,我也惹不起啊!小娘啊,你可得顶住啊,不要被老虎美色迷住啊!
“十郎已有貌美女郎同行,不缺人。再者,我与十郎不同路。”
“不,缺人,我缺心上人!他乡遇故知,乃幸事。我与小娘此行正好同路。”
卷帘女郎立即放下车帘,跳下马车,对着颜黎妩媚一笑道:“小娘上车,勿耽搁了时辰,惹了郎君可不好。”
“今日本郎心情一般,若有人在耳边磨蹭,易怒。”
陆十郎这是肆无忌惮地对颜黎下了最后通牒。颜黎不语,爬上长檐车坐在车帘边,靠在车壁上离陆十郎较远。
“此番路途遥远,小娘若是劳累也可躺下休息。”陆十郎头枕绣花枕,单手撑头,侧卧车垫,阖上双眸,悠悠说道。
“十郎的车队应当在我后面,为何此时却在我前方。十郎可是走了商旅古道?”
“嗯。灭了几个匪。你坐得近些,车帘那不安全。只要你不想着忤逆我,你大可安心。我只对心甘情愿投怀送抱的女郎感兴趣。”
颜黎往里挪了挪,侧目瞧了瞧陆十郎,问道:“此前陛下倡议各士族捐物,甚少有士族响应。既然已拒绝陛下,十郎为何一人又来东海?”
“东海寒灾,怎能缺了我这个善人。拒绝他的是吴郡陆氏,非我陆酉。再者,我陆酉从不给他人做嫁衣。亲历亲为,方可实至名归。”他陆酉的每一件善事,必是躬身亲为。他救济的贫苦之人数不胜数,“笑面佛心”并非浪得虚名。
“喵。”缩在车里的波斯猫睡醒,伸伸懒腰爬了起来。它睁着大眼,看了颜黎许久,忽然跃到颜黎手边,张口就是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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