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笔记,费齐如释重负,只是觉得眼睛涩涩的,还有些头疼。借着头疼,他请了一下午假。
“这可是大马掌,三块五一斤!昨天还四块钱一斤呢。”费齐妈恐怕儿子吃瞎了她咬过牙才买的豆角,在一旁加注,仿佛这注角是油盐味素之外的又一佐料一样,“肉厚,不柴,我还放了不少瘦肉呢。来,你尝尝这肉,听说是家养的猪。”
价格的不匪和烹调的复杂过程只能带来对剩菜的恐惧,并未在此刻唤起他足够的食欲。费齐吃饭前不饿,吃过饭也不觉得撑得慌。吃过这样的午饭,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是头疼还是心烦。
“这孩子,太挑了!我们从前吃树叶子也没你这么难呐!”
费齐妈的纵向对比一直是劝儿子吃饭的法宝,当然费齐也能听出她现在说这种话早已忘了昔日之痛,剩下的大概除了无奈的幸福之外还有一点儿自我夸耀。
“您那个时候是没有大马掌,也没有瘦肉。你们只能选择是吃豆腐渣还是吃树皮。”费齐总算吃光了碗里的饭,“你们那时候吃饭就象选萨达姆当总统一样容易。吃是艰苦奋斗,不吃是国泰民安。”说完了他就觉得没意思,有些后悔。
“那也比你精神,吃完了树叶我们还开会、□□呢,不像你们,一天也没个正事。吃饱喝足还牢骚满腹。”
“跟你们那时候是不太一样,你们那时候没吃没穿还感恩戴德,就象午门外候斩还要谢恩一样。”费齐恨自己管不住嘴,本来是不想和母亲理论的,但实在是受不了她的敲打。他不愿意和母亲理论这种事儿,他觉得并不是自己没有正事,只是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事。这种禅机没法和母亲研讨,他当然知道母亲对那个时代有一种朴素的感情,就像初恋对于很多人一样,傻傻的,昏昏的,不知如何缘起缘灭,除了似乎美好的回忆什么也没留下来。
“听说北京的学生上街□□了?”费齐的父亲问。
“齐齐哈尔没有美国驻华使馆也没有美国领事馆。”费齐冷冷地说。
“我听说广州、沈阳、上海、成都都抗议示威的。”
“过些日子就是托福考试,人一点儿也不少。”
老头乐了,接着吃他的午饭。在母亲把剩菜放进冰箱时,费齐已经换过了衬衫,照了照镜子,觉得这身打扮应该可以出门了:即不是过分油光,也不是太另类,也没有做作地不修边幅。
下午的风小了很多,也许和公园里的树木有关。和煦的阳光有时能照在劳动湖边有些绊脚的小路上,照在费齐身上也照在小文红色的短裙上。
费齐和小文一起走着,小文是他的对象,也就是他的女朋友,是他们分厂朱厂长的女儿。
朱厂长外号太阳黑子,因为他挺白的脸上至少有七、八个黑痣,另外费齐听说求他办事儿价格不菲,这才是他外号的真正象形的所在。但费齐上班四年来与朱厂长并没有礼上的往来,就是这样,朱厂长一直待他也不错。所谓不错,就是从来没有穿过什么他亲手缝制的小鞋。所以费齐一直怀疑他这个外号的真实性和艺术价值。
他和小文的关系是自动化的老李今天一早儿介绍的,老李曾经跟他一起公出过,招待所里住在一个房间,聊得很投机,很欣赏费齐的能力和为人,费齐早就知道他恐怕要给自己介绍个对象,但没想到会是朱厂长的姑娘。
老李的面子得给,太阳黑子更是不能得罪,如果能够结交是不是更好,费齐没想,他不是攀权附势之辈,但权势自寻短见来找他这样的小人物也不违反他的理念。
费齐上午抄笔记时就一直在想,如果这件事真的有结果,怕这“太阳黑子”的外号他费齐是不能再用了。但是,他更怕的是太阳黑子的姑娘长得像一颗陨石。
老李和费齐订好下午一点在花园的四号门见面,等到了一点二十,才见老李和一个穿红裙的姑娘远远地走来,老李给费齐介绍过小文后,递给他两张门票就去上班了,费齐的下一步就只有和小文一起进公园了。
费齐不知道在自己的二十六年里究竟有多少时候只有一步棋好走,这唯一的下一步棋让他觉得就像一只笼子的入口。他虽然感谢老李想得周到,但这种“请君入园”式的好心,让他感觉有些怪异。
小文挺好看的,看得出她的圆脸儿上施了粉底,白白的,不像陨石更像月亮,只是费齐觉得粉底儿稍有点儿厚,不过还行。如果她天天如此,就真的有些厚了,如果只是今天如此,则至少表现出她对他的一种说不出的重视,就像从前迎接贵客要净水泼街、黄土垫地一样。费齐这么想,他的头疼也好了些。
小文的个头不高,但她的体形对于费齐来说几近完美,这不是说费齐的体形很难看,恰恰相反,费齐身上该有的肌肉一点儿都不少,只是说在他的经历中,小文的体形堪称一流。她是自来水公司收水费的,不怕人,说起话来有时会夹着一两个脏字,但从她嘴中说出却很自然,既象是一种职业的风格,又象是生活中割舍不掉的一种嗜好。这让费齐觉得象是领导讲话时脸上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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