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的前一天,费齐走到铁锋区一家名叫永华的电脑学校门口,看到一份招聘老师的红纸广告,字写得很是难看,但他觉得比看过的任何标语和对联都有价值。他觉得当老师比当搬运工或者保险业务员更适合自己,而且自己也在电脑学校呆过,略微知道一点儿其中的奥秘,而且这个活儿好像正是一个书生的本职。
费齐连吸了好几口气,想了好几种开场白,把立着的衣领放下来才走进去。
永华电脑学校的办公室不大,没有什么装修,一桌一椅一沙发。校长姓刘,四十三四岁的样子,略微有一些发福,见费齐来应聘就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费齐双手握着水杯,有点像捧着电热宝。刘校长坐下来后说他们正好缺一个讲office97的老师,原来的老师举家去南方了,这些日子一直是他在代课。
费齐听说是讲office97就更有信心了,刘校长问了费齐几个office97使用的问题,刚好费齐都会,费齐的口才和仪表校长也很是满意,最后说:“ok,一天两节课,一节课二十块钱,过完年你等我电话。”
费齐挺高兴,给校长留了电话。刘校长从抽屉中找了一张名片递给费齐。费齐双手接过来,看那名片印制得并不精美,倒更像一个简装的浓缩招生简章,刘校长原来叫刘宏。
费齐一边把名片装进上衣口袋一边笑着说:“原来校长和汉灵帝同名。”
一听这话刘校长先是惊讶和钦佩费齐的学问,然后就解释说其实给他起名的父亲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什么汉灵帝。刘校长好像已经提前到了知天命的岁数,最后感慨到:“惭愧得很呐,同名同姓而命运不同,看来命运另有其主宰啊!我从前也想改名来着,不过改名也挺麻烦,而且周围知道我和汉灵帝同名的你是第一个,所以改不改都一样。我说,你怎么能记住汉灵帝的名字?”
费齐乐了:“因为汉灵帝有一个创举,就是让后宫佳丽都穿开裆裤,图个方便,所以我记住了发明人的名字。”
“是吗?”刘校长不但佩服费齐的博学,当然也惊异于他的同名前辈的艳福,“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就知道他标价卖官,三国演义有他一份儿功劳。”
费齐怕说多了伤了他的自尊,也怕说多了他会过份羡慕灵帝的娱乐活动,笑了笑转移话题问:“咱们学校用的是什么教材?”
校长说:“也没有什么教材,你只要一个月下来,保证学生都会用office97就行。对了,你有空熟悉一下office2000,微软一升级,咱们就麻烦。”
费齐听到伪汉灵帝说“咱们”,心里很是舒服、受用,自从下岗他头一回有了归属感,自信地说:“没毛病,我现在用的版本正是office2000。”
费齐自从有了电脑,不论是什么程序,他总是喜欢用最新的版本,除非硬件不允许,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我说,我有点儿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工作呢?”
费齐乐了,只好长话短说道:“惭愧得很,我也不太明白,树梢工程中我被定义为树梢,被剪了下来。树梢工程您知道怎么回事儿吧?”
刘校长骂道:“知道,树梢是树的生长点,是最有活力的部分,他妈的什么狗屁工程!你看马路边的榆树墙,那不就是典型的树梢工程吗?一排排的,腰那么高,除了好看有什么用?”
费齐说:“也不能这么说,剪枝后果树才能挂果,果实才能又大又甜。”
老刘说:“是这个理儿,但剪枝可是个技术活儿,我下乡那阵子,有一次给果树剪枝,一帮知青也不请农技师,我们一帮小青年一下午就把个果园剪得第二年绝了产,疼得老农直骂我们祖宗。骂完祖宗又怪伟大领袖□□怎么把一帮败家子送到农村来了。”
费齐乐了。老刘见了更来劲了:“你别乐,你们那个□□单位我看离破产也不远了!”
“我倒是希望您说得对,不过那么大个企业破产也不容易。”
“破产是不容易,但职工开不出支来却容易,反正厂子也不是自己的,谁的也不是,出来也好。我就觉得给自己干事儿有劲儿,你到我这儿来,只要干得好,我不整那些没用的。”
费齐没问他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算了算道:“您这岁数下过乡?”
“你别老您您的,我听不惯。我今年都四十八了,属龙的。你说我能不能赶上。”
“不像啊。”
“我这人没正经,平时爱闹,显得年轻,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费齐挺喜欢这个出言粗俗的校长,觉得这个同名汉灵帝更像从前他家后院的一个车老板儿,跟他说话不累。
年前的几天,费齐天天到新华书店的电脑部,只要是关于office书就翻,唯恐到时候被哪个学生问倒在讲台上。失节事小,饭碗事大。
新华书店这两年虽然也敞架售书,虽然“收款处”也早改做了“收银台”,但店员大嫂还是有点儿前计划经济国营职工的做派,后两天明显认清了费齐的真面目,时不时地阴阳怪气地坐在他身后唠叨:“不买的,看看得了啊,这儿不是图书馆啊。”
中国人过节的习俗这些年改变了很多,有淡化的,有简化的,有西化的,也有融化了的,但过年回家团圆的习俗却丝毫未变,就像大马哈鱼回游一样有规律,一样不可改变,一样不可理喻。
中国人平时只有当气候发生了应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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