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天蓬正有志于改造保姆或者说再造管家和仆人,而且正在做这项工作。因为上次娶亲时小马还只是穿着便服,外人只能从她穿着中的一些土气和不断的被呼来唤去来判断她可能是个保姆,今天费齐发现她穿了一套兰印花的,近似于采茶姑娘的衫裤,这身打扮虽然不能说是保姆的职业装,但在东北绝对另类,这种面料和天蓬的真丝睡衣比起来就绝对是个保姆了。
费齐问他:“小马的这身行头是你设计的?”
“怎么样?有点保姆样了吧。”天蓬放低了声音,“为了哄她把这身衣服当工作服总穿着,我还给她每月加了五十呢。”
“你这不是钱催的吗?”费齐笑他脑袋大。
“你不懂,你以为找保姆有钱就行了?你没考虑到雇主的心理,雇主不但喜欢用勤快的,还需要眼熟的,不别扭的。最关键的是,传统的等级制度被砸碎了,现代的敬业精神还没有培养起来。我个人哪有精力、财力培养一种制度,树立一种精神呐。”
费齐见班台上有一张纸,是用彩色打印机打出来的一个画稿,大概是他用电脑画的一种东西,像是一种标志,就问他:“这是什么?”
“我设计的族徽,我马天朋家族的标志。我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想的,设计了一整天。怎么样?”
费齐看一个圆圈上面有一匹大马高扬着头,乐了:“你这匹马太具象,让我想到了法拉利。”
“你要是这么说就在这马的后面加上一个m形的背景山。红地儿,绿山,黄马。”
“你那山要是尖的我就会想到螨亭,如果是圆的,我就会想到麦当劳。”
“你这家伙可真难对付。那你给我设计一个。”
听天蓬这么说,费齐马上改口:“你设计的还算不错呢,你看满大街的标志,大都是把拼音字母纠缠在一起,而且大多是被个齐齐哈尔的q字圈在里面。好好的设计族徽干什么?我知道了,有一种繁衍和扩张的yù_wàng在你的心中膨胀。”
“你说得对。”
费齐那有工夫给他设计什么族徽,但却想到了那四扇屏写些什么好了,于是就征询他的意见:“如果是这样,我就给你写一个朱子治家格言的四扇屏,挂在方厅怎么样?”
“行啊,他那个治家格言虽然有点儿俗,但不是很难懂,一般的客人都能看明白。我也好照葫芦画瓢,齐家治国平天下。”
费齐放下那纸走到书架前,背对着天蓬说:“族徽你慢慢琢磨吧,也不着急,本来就是千秋万代的事。”
马天朋就怕费齐看他的书架,一看就是老半天,马上就说:“我在北京的中国书店买了几套古书,回来只带了些建红买的衣服和一些易碎的小玩意儿,书和一些没用的、不怕磕碰的行李我办了托运,还得过几天才到。”
见费齐没有动的意思,天蓬端了茶杯说:“你来看看,我在宜兴买的茶具,你给个价。”
天蓬每每得了好东西,买了如意的玩意儿总是希望费齐给个价。有一次,有人送他一块砚台,他不太懂,就问费齐。费齐见是块端砚,而且雕刻全依石材的天然纹理,造形很是古雅不俗,就给了两千元。天蓬一听,吓了一跳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二、三百顶多了,要真是这样,他的事儿我还真不能马虎。”
费齐说:“你们之间办什么事,办多大的事当然也是定价参考的依据,这个我不管,我只是根据这方砚因石构图,因材施艺,立意高远曼妙来定的价,其实端砚的定价很复杂,主要是根据坑种材质与石品花纹来定,这方面学问可就高深了,我可外行了。”
费齐当然不好问他们之间有什么事,但从此知道天蓬做事是来者不拒,依礼办事。别看天蓬本身的官儿不大,但他社会活动能力极强,有事求到他,他再求一层关系也就基本解决了。
总之,天蓬首先对于无价的东西需要费齐帮着印证一下他心目中的价值,其次是他对某些商品已有的标价并不信任,总想得到费齐的确认。最后也是考一考费齐的品味,这种考的本身也是一种报复性的难为。
答这种题,费齐觉得有点儿像跟刘三姐对山歌那么难:价出得低了,如果在理儿的话,好像在说天蓬大头,会弄得他花钱买难受,费齐不忍。如果低得离谱儿,又好像费齐不识货,于已又不甘;价给得高了,如果说得在理儿,天蓬自然是捡了漏儿,当然高兴。如果高得离了谱儿,费齐反到又成了冤大头。
从前的文人喜欢拿艰深的典故和苦怪的上联刁难文友,商品经济时代的天蓬喜欢用这种方式折磨费齐。其实,答对答错倒是无所谓,只是费齐总觉得答这种题有点儿做绍兴师爷的味道。他只好从书柜旁过来,坐在真皮大沙发里,认真把玩这套紫沙茶具。
壶和杯都是竹简捆扎起来的造型,古朴、自然。费齐拿过那壶,壶盖儿上面刻的好像是周公拘羑里演易的形象,线条简练生动,意境很是高古。壶身的竹简上刻的是易经的系辞:
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
费齐轻吸了口气,觉得这段话刻在日用的茶壶上真是一种大智慧。刻字用的是汉代的简牍体,若篆若隶
喜欢三乎主义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