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摸壶底有凸凹痕迹,慢慢抬起壶,见壶底好像还有款,只是看不大清。壶里有茶,而且还很烫,不能掉过来看。他想以天蓬的财力和出手的大方程度,应该不是地摊儿货,也不会是生产线上下来的东西,怎么也得是个在世的名家的作品,就说:“不应该少于一千元吧。”
“哈哈!一千二百块,你还真挺有眼力。”天蓬一边夸,一边从费齐手中接过壶,给他倒了一杯。
费齐庆幸自己答对了,与其说是自己对茶具更了解,不如说自己对天蓬的品味和家底儿更清楚。他端起杯来,喝了一口,茶是西湖的上等龙井。“不错,壶、茶俱佳,只是沏茶的水太热了。对于高级绿茶,不能用刚烧开的沸水冲泡,水烧开后稍冷却,八十度左右最好,这次壶没炸就不错了。”
“唉,下次不让小马沏茶了,这要是炸了我得多心疼!容我慢慢□□吧,找个好保姆不容易呀!培养一个像你这样的保姆得多长时间呐。”
费齐乐了,他喜欢喝茶,关于茶的书因此也就看了一些,虽然高档的茶没喝过,高档的茶具没用过,但就凭这点儿书本儿上的知识对付像天蓬这样的财主足够了。天蓬喝酒泡妞俱是高手,喝茶的水平很是一般。
费齐把一杯茶喝光,没让天蓬再倒,没有茶水的杯子更好把玩。他仔细玩味手中的杯子:杯子无把儿,大概是为了有更大的空间四面刻字,上面刻的是《孙子兵法》:
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字刻得比壶上的小很多,但结体松弛有度,当真密不透风,疏可走马,他觉得有趣儿,劝天蓬把手里那杯茶也喝光,费齐拿过来看,一面刻的是:
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
另三面刻的是子路问强:
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费齐看完了,瞅着天蓬,问他杯子一共是几只,天蓬忙喊保姆:“小马,你把剩下的四个杯子也拿来,小心点儿啊。”
过了会儿,小马连盒带杯都端了来,费齐小心地从盒里拿了一只,认出上面刻的是《黄帝内经》里名言:
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兵不亦晚乎
这一只的文字很多,字很小,但字字清晰,笔触丝毫不苟,费齐看了半天才换了下一只,知是《大学》里的句子: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灾必逮
费齐觉得有意思,不知道这位紫沙大师为什么偏偏喜欢《大学》里的这一句。下一只费齐认得来自《中庸》: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
费齐拿起最后一只,乐了,上面刻的是是《孟子》中孟子的狂言,对天蓬说:“你看,孟子的脾气跟李敖差不多。”
“没听说过。”
“我给你念念:
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这是孟子说的吗?”
费齐乐了,指着墙上天蓬的照片说。“有空你去查吧。这回用得着你那个形象了。”
费齐都看过了,把杯壶并排放在一起,反复看着上面的简牍,说:“就冲这位大师在这壶、杯上刻的这七部书,冲他的这份心思,这套茶具也值!就算你花两千元买了也值啊。”
天蓬听了很是高兴,端起壶来说:“我也是看这上面的字刻得好,个个都像是我的座佑铭,而且,好就好在个个我都喜欢。”
他又给费齐和自己满上了一杯:“你这一说,我心里平衡多了。其实它真的是二千多块买来的,建红不喜欢这套茶具,嫌太贵,嫌土气,我没管她,结果又花了一千给她买了一套真丝的裙子才算和好。这么一算不是二千多了吗?”
费齐拿起那只刻着《大学》名言的杯子说:“看,这上面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天蓬看了,哈哈大笑,更喜欢这套茶具了。费齐也很是喜欢:“你看,把这七件放在一起,虽然个个字数不同,但都充分利用了汉简的字形特点,使每个杯子都不让人感觉字太满或太空。”
喝了两杯后,天蓬说:“再好的杯子也不能总看,来,我领你看结婚录像去。”
两人来到客厅,两个小时的录像费齐大多按快进键跳过去了,只用了不过三十分钟就看完了。
“什么感觉?”
“乱。闹。累。”
“这倒是婚礼的精髓。”
“为什么咱们两个坐在车里迎亲时没录上?回来时,你在车里张口喘也没录上,再者你装修时去换建材,布置新房也没录上。婚礼早上做头发,宾客们熬夜打牌、随礼都是很有趣儿的。”
“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看他们录这破玩意儿,我是越看越不顺眼。”
“你知道为什么?”
“水平呗。”
“不对,是缺少一个剧本和导演。另外什么特技、道具、灯光、化妆就更别提了,还有后期的制作,剪辑,音乐也不够专业,只有群众演员是真实的、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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