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午从会议室出来一下子想到了三句话,我觉得比我给你看的这五十多条都伟大,你看看。”
“是吗?你说吧,我给你记在上面。”
费齐从他手里拿笔在第一页稿纸上写了一句,见写不下,就转而写在了第五十七条后面,琢磨了半天说:“孔子的三乎,让我能看到他自己人生三个阶段、三种境界,同时仿佛也能看到二千年多前华人的一种自强、自信和领先于同时代各种族的一种超然状态,经过你这么一改吧,俗了,难受。”
“不是我俗,是这个现状让我难受。我不是想让人们难受,是我想让人们觉醒。”天蓬元帅根本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评价,分辩到。
“你难受什么?我不大懂。”费齐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也就自认不懂。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费齐果然不理解,马天朋虽然心中感到了一丝优越,但更确切地说是全盘的失落。他怎么也没想到失落的感觉如此难奈,像革命家被开除党籍,像伯牙在对牛弹琴。他原以为费齐见了他的主义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全然不懂,虚心让他解释,虽然由作者亲自解释比较尴尬,但能传播自己的学说尴尬也在所不惜了;一是费齐盛赞他高屋建瓴,振聋发聩。全没想到是这么温呑呑的一句,像是在茶馆儿里喝了隔夜茶一样。此时虽然费齐说出了不懂,却一点儿也听不出他想探究其中深意的意思,所以马天朋突然觉得真是没有意思,就象革命者被人民群众处决,原本的那一点儿先行者的优越感消失得全无踪迹,相反留在心里的空白却让他分不清是痛苦还是郁闷,所以也就没跟费齐细说,也没再分辩什么,只是引用了孔子原创的三乎之一乎来证明自己的高深,同时也智慧地表达了他的失落。
“我的三乎主义微言大义,只可惜我人微言轻,你慢慢琢磨吧。”
费齐乐了,他在元帅的话里听出了愠味,想来君子难当,对他布置的作业更是一笑置之,但是还是开导他:“我觉得还是少谈些主义,多存一些温情,多做些事业、学问更好。”
天蓬听了这话更加证明费齐对他的主义根本就没懂,脸上也就有了一些冷笑,说:“可是,人们都在按照我的主义生活。”
费齐笑了,元帅的这种表情他很少见过,这种表情不是天蓬元帅日常的脸谱。想起老b所说的“伟人在这个时代里悄悄地生长”的话来,想对面的这个家伙大概已经不满足于悄悄生长了,已经划出道儿来让人们走了。他转移了话题:“你有些东西写得过份,不但中国人会看着别扭,就是基督教国家也绝不会舒服,这么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表。”
“我想过了也就对得起我自己了,至于人们什么时候能够看到或者能够接受就要顺其自然了。”
“也许到那个时候,时代变化了,你写的这些东西都会失去了意义。”
“不会的,我自以为这些东西三、五十年不会有太大的改观。就算一切都改变了,我的思考方式该不会没有意义。”
“在中国能保存三、五十年已经算不朽了,你对上帝这么不敬,让我想起从前批林批孔来了。”
“很多先人是很伟大的,这我也承认,但是,一到了被奉为神,尊为圣我就受不了,免不了要吹毛求疵。我也说不清到底是忌妒还是逆反。”
“如果你有一天被人当作文豪,当作大师,同时又有人拿你的当年的幼稚嘲笑你怎么样?”
“那有什么办法,这世上总有人伟大,总有人要为人塑像,总有人要跪下求福,也总有人要砸这些东西。我发现经典的东西,就是被称为这个经、那个经的东西,往往后面跟着巨大的现成利益,正是这个团体的利益把某某经吹得神乎其神,正确得不能再正确,而不是这本书本身的真理性使它不可动摇。”
“拉什迪的日子可不好过。”
“《撒旦诗篇》还有《伸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你看过吗?”
“我只看过后者,我没什么感觉,但我相信如果东面的邻居要是谁写了一部类似的小说,那整个中国都会炸了。”
“对于一个没有自信的人群的敏感话题或敏感的部位的评论和触摸是都危险的,对濒危的、长着古怪花纹的老虎的屁股用手去摸是正常人的本性,老虎的对于触摸者的危险本身也是它生存的机制之一。唯一可以妥协的是,人可以摸一只死老虎的皮和任何部分。不知老虎是否有这种智慧进行另一种妥协而赢得生存。”
“我不知道你是好奇呢,还是想哗众取宠。到底是深刻呢还是鲁莽。”
“我也分不清楚,所以我写的这东西只能给你看。”
“我是应该感谢你呢,还是你应该感谢我?”
“这个我也分不清。”
费齐这一天没想到这么累,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天蓬见了,同时也觉得没什么再好探讨的了,但又心有不甘,看了看表才九点多,就说:“咱俩出去喝点儿酒,然后你到我家陪我住吧,我父母都不在家。”
“算了,我今天太累了。”
“二马路石油公司对过新开了家川菜馆儿,前天他们请我吃过,味儿挺地道,装修也挺有档次,有文化。要不,龙门街那儿也新开了家鱼村,我领你去尝尝。”
“我还不饿呢。只是累。”
“你也就是下午压压马路呗,我有一次一天喝了三顿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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