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知他是在夸口,寒川还是觉得胸中一阵烦闷抑塞,忍不住重重地喘了口气。
容媚这会儿已经把药箱收拾妥当,闻言便嗤笑道:“玖哥哥,你这般放恣的人,究竟是怎么养出这样清纯可人的小徒弟的?”
颜玖颇为得意地拍了拍寒川虚扶着自己的小臂,先吩咐他:“去倒茶给我,要新烹的热茶,”接着又对容媚说:“你喜欢?喜欢也没用,是我的。”
寒川正往外走,听到颜玖这话,把房门摔出好大的一声响动来。
容媚见人都出去了,猫眼儿骨碌一转,抹抹脸正色道:“这是我炼成的第三只重翼紫斑蝶,三年来用以帮你溶蚀体内蛊毒,多少还是起到了些作用。但是浣月宫中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夜露曼陀罗的花蜜了,恐怕最多只够再喂大一只,能保你一年无恙。玖哥哥,你我皆知,以毒压蛊并非长久之计,这次合欢蛊发作,若不是我恰好提前来了几日,你可知会有多凶险?我还是想你能跟我回一趟苗疆,从那就地取材,不管炼蛊还是配药,都便宜些。”
颜玖漫不经心地听着,好像事不关己一般,挑着眉毛问她:“你说起到了些作用,是什么?”
容媚道:“具体还要看等会儿喝了药后的反应,不过依我观之,这三只重翼紫斑蝶留在你体内的毒素如今达到了一个能暂时与合欢蛊相互牵制平衡的程度,可能一段时间内,在紫斑毒被合欢蛊蚕食掉之前,除非催动内力真气到极致,节气日都不会再蛊发……”
“此话当真?”颜玖这才来了点兴致,坐直身体追问道:“你说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
容媚摇头:“不知,长则一两年,短则三五月,我不敢保证。”
“三个月怕是不够,至少要半年才好……”颜玖轻声嘟囔了一句,又看向她道:“有什么办法让紫斑毒再多些?”
容媚大惊,扬声斥道:“你疯了吗,那是剧毒!我便和你交个底,紫斑毒在你体内与合欢蛊相抗,等到持衡一朝毁坏,你身体受不住合欢蛊反噬,怕是会经脉寸断而……亡。”
颜玖根本不把这等危险放在心上,他摸着下巴笑了笑,点头自言自语道:“有趣有趣,和我自己感受到的也差不多,三个月便三个月,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
容媚急得直跺脚,圆润的小脸涨成了番红色,抓住颜玖的领口,语气迫切:“你到底要做什么?就不能等我想法解了合欢蛊再说?你同我回苗疆,只要一年……不,半年,我一定能帮你彻底恢复,何必急于一时?”
颜玖捏了捏容媚挺翘的鼻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小女娃哪懂男人家要做的大事。”
容媚还想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听房门被人咚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一道身影飞快冲到床榻边,带过一道冷冽的劲风。
寒川手里端着茶盘,茶水在他疾走之下竟一点不曾泼洒,杯盖稳稳地合在茶碗上,纹丝不动。
他瞥了颜玖一眼,道:“放手。”
本来在为去不去苗疆解蛊争执不休的两人,搞不懂这忽然冷着脸闯进来的少年到底是在说谁,只好都悻悻地放开手,各自往后退了一段。
颜玖伸长胳膊去拿茶碗,捧在手中,跟着被瓷壁的温热激得打了个寒噤,他转头冲自己徒弟道:“我怎么瞧着你这脾气越来越像关子敬呢?成日凶神恶煞的,看往后哪个姑娘敢要你。”
容媚闻言扑哧一乐,大眼睛往寒川身上瞟来瞟去。
寒川却已无心与师父斗嘴玩闹,他深呼吸,看向颜玖,目光严峻坚定,颤声道:“颜如玉,你跟她去苗疆解蛊。”
颜玖眉头一拧,随即沉下脸低声呵斥道:“寒川,为师问你,你眼里可还有长幼尊卑?谁准许你偷听为师谈话?”
——今日还只是听到容媚在谈论蛊毒,倘若明日听到自己与沈轩说起沧崖派和他真正的身世,又当如何?
颜玖隐隐觉得不能再这样大意下去,可又狠不下心来对这个一手教养大的孩子多加防备。
而寒川看着颜玖不悦的样子,心中却只是苦笑不已。到如今还谈什么“长幼尊卑”,他若真能克制住自己去遵循那些礼数,许久以来也就不必如此烦扰不堪了。
容媚见师徒二人气氛不佳,也不多劝,反倒觉得是找到了帮手,连忙顺着寒川的话道:“没错,你必须跟我回去,想办法解蛊。”
“我不去,”颜玖没了耐性,他从榻上坐起来,光脚站到地上,俯视着身量娇小的容媚,不容置疑道:“容媚你听着,谢谢你三年来为我炼紫斑蝶压制蛊毒,这些已经足以报答我从青城山崖下救你的恩情。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去完成,如果事成之后还能有命,定亲自前往苗疆浣月宫,向你请罪。”
容媚听了这番话,眼圈瞬间红了,她有心说点狠话气话,张张嘴,却发现自己连玖哥哥的名字是什么都叫不出,更不论身份过往。
“好!我不管,你就等着紫斑毒耗尽蛊发而亡吧!”容媚最终委屈地大喊了一句,背起药箱径自冲出门去跑远了。
颜玖无奈地轻叹一声,没拦也没追,他看了看寒川,感到有些窘迫。
寒川则绷着身子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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