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玖点点头,刚坐回去,沈轩便端着药碗进来了,先让他把用重翼紫斑蝶为引子的药一口气灌了进去,才询问:“容姑娘怎么了?我见她似乎很伤心。”
寒川知道颜玖执意不去解蛊,怕他不向沈轩坦言相告,便抢道:“容姑娘请师父去苗疆。”
沈轩立刻明白过来,双眸染上薄怒,难得对颜玖变了颜色,愤声道:“如玉,你昏迷的时候容姑娘同我讲了你体内蛊毒的状况,这事耽误不得,你必须去!”
颜玖把盛药的银碗往小几上用力一放,抬头看着沈轩,掷地有声道:“沈师哥,连你也要劝我放弃报仇?你可是沈家的人,是师父的亲骨肉!你忍心让他、让我,一直蒙受冤屈,永远被天下人当做罪该万死的魔头吗?”
沈轩一时语塞,攥紧拳头,胸口随着呼吸大起大伏,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去,温声真切道:“如玉,我父亲救你护你、我照你顾你,不是为了让你回报给沈家什么,更不是为了让你不顾性命去复仇。父亲与我所做,都不过是想你能好好地活着,你……能懂吗?”
沈轩说着,把手掌放到颜玖头顶,轻轻捋了捋那上柔软顺滑的发丝。
颜玖垂着头,双肩止不住轻轻耸动,他把脸埋进掌心,片晌过后,闷声道:“不懂。”
“你……”沈轩气急,抬手想打他,被寒川用手臂挡开了。
颜玖红着眼睛抬起脸,眸底微潮目光如炬,“如此苟且偷生,永世见不得光的日子,颜如玉永远也不会懂!”
寒川闻此言不禁浑身大震,只觉得从颜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一层一层叠加堆积,死死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一霎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师父的执念——他不甘隐匿,哪怕是以风华夺目之姿凋萎。
“就听师父的,”寒川站到颜玖身前,把他和沈轩隔开,目光犀利而坚韧,“我与你去报仇,再陪你去苗疆解蛊。”
颜玖眼神一亮,站起身,从后面搭上寒川的肩膀,用力握了握,似有些微微激动道:“好,好啊。”
沈轩看着这对倔强的师徒,张口结舌连连叹息,他心中怀疑寒川对颜玖的情谊似乎有所偏差,便也不再全以看待晚辈的目光审视,沉着脸问道:“容姑娘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可知如玉不同她去苗疆意味着什么?而你愿意与他同去找沧崖派报仇又意味着什么?”
“沈师哥,”颜如玉上前来,把徒弟往身后一揽,皱眉道:“讲这些作甚?”
看沈轩这番惜命的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揭露真相,彻底破坏掉自己复仇的计划一般,颜玖不由得心惊,赶紧用目光制止。
“自然知道,”寒川打断二人无声地交流,不假思索道:“意味着师父可能会死。不过沈师伯也不用太担忧顾念,师父活一日我护他一日,师父若有不测,我就跟着他去,如有违背,犹如此案!”
他说着,抽出腰中软剑,猝然一剑向榻边小几斩而去,直将小几从中劈为两半,那上面的银碗摔落在地,咣当一声,骨碌碌滚出老远。
沈轩和颜玖皆未来得及对寒川这突如其来的誓言做出反应,就听从窗外传来一道轰隆巨响,似有神物破空而出,继而光芒大盛,青红交替,半晌方休。
颜玖抛开他们冲到窗边,翻身而出,脚踏外壁攀至顶楼露台,向精光散发的方向望去。
寒川和沈轩也随之而来,站定以后迫不及待地伸头俯瞰,想知道望江楼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洗剑池,”很快,颜玖指着那个方向叫道:“剑奴老头儿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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