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很久,他没有接,放回衣兜里面去,把行李放在安检机上。
那震动让人心烦,不依不饶地持续不断。
他走过去,在稀稀疏疏的人群里面,再次把手机拿出来,按下接听。
“顾良辰,不要打了,我现在很忙。”
“肖寒先生是吗?请问你是机主的朋友吗?”
“我是......”他困惑地停下脚步,“你是哪位?”
“哦,我们这边是市中心医院急诊部,这位姑娘在医院门口出了车祸,现在还在昏迷中,手机通讯录里面没有看到直系亲属的号码,你是她拨打的最后一个号码,所以......”
肖寒的手一抖,手机从掌心掉了下去。
————
朦朦胧胧中,顾良辰觉得疼。
她的疼痛并不太真切,她老觉得躯体不像是她的。
她很难受,但是,也说不清是哪里难受。
有那么一会儿,不太痛了,她就能有精神,做一个好梦。
梦里面,顾妈妈醒过来了,她带着肖寒去看顾妈妈,三个人在一起说话了,虽然肖寒话还是很少,不过,顾妈妈很高兴。
过一会儿,她又会痛到醒过来。
浑身,像是被撕扯着,包括心脏也是,什么东西,在急速地从身体里面被抽离,她觉得那些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就像是流沙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时间的概念非常模糊,她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那一天,她睁开双眼。
她看到肖寒了。
他坐在*头,也看着她。
“疼吗。”
他问她。
她没有说话,她依然觉得这世界一片朦胧,她没有辨认梦境与现实的力量,她觉得痛,她在这个梦境里面那么清楚地想到,顾妈妈不在了,她想,这该是一个噩梦。
可是在这个噩梦里面,肖寒伸手摸她的额头,他拿过来水,问她要不要喝。
她还是没有说话。
就连痛觉也是钝钝的,她只是很茫然地,视线从他那里再移动,最后聚焦在天花板上那颜色单调的白炽灯上。
眼睛被强光刺着,她茫然地眨了眨。
“你妈妈的葬礼,我有安排,不过,你的腿暂时走不了,我想着或许可以先让她在太平间,稍微等上一下。”
她觉着,这果然是个噩梦。
然后她闭上眼,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
她有点儿出虚汗,头也昏昏沉沉的,她很后知后觉地觉得,似乎是腿在疼。
她又张开双眼,慢慢地说:“别......”
他凑过来,“你说什么?”
“别......”她张了张嘴,始终是个单音节,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的嘴很干,很苦,她慢慢闭上嘴,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身体也很迟钝。
她再次闭上眼,在那沉缓而间歇性的疼痛中,意识不清地睡过去,又醒来,就这么过了好几天。
那些输进她身体的液体让她格外困倦,困到无法思考,肖寒在*前拿了棉签沾着水,小心地擦拭她的嘴唇,用冰块包好了,放在她额头,然后拿着湿巾,小心地展开她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一遍一遍,擦着她的掌心。
没日没夜的几天,就这么过去了。
崇哲也来医院看顾良辰,对着肖寒,在这个时候两个人争不起来,轮流着看护顾良辰。
崇哲在学生处那边给顾良辰请好了假,学校里面一些休学手续,他忙前忙后地跑起来。
医生说,大概得三个月左右,才能好起来。
顾良辰那天走出医院,被车撞倒,好在刹车及时,伤势不太重,而右腿的胫骨骨折了,脏器也稍稍受了损伤。
躺在*上消耗的体能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顾良辰滴水未进,这么几天连钾带葡萄糖地打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面容枯槁,肖寒趁着她还清醒的时候,再次端了水到她*头。
“不吃饭,多少也喝点水吧。”
他的语气,哀求一样。
————
顾良辰这些天,一直处于一个脑子完全转不动的状况里面。
这时候看见肖寒,什么也想不到,他靠过来,忧心忡忡地看她,“能坐的起来吗?”
她眨了眨眼睛,又慢慢转过头去看窗外。
她听见肖寒还在说话:“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妈妈一定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现在活死人一样,只是消磨自己的时间,有没有想过,明天呢,后天呢,你能这样永远地消磨下去吗?”
她还是没有说话,肖寒叹口气,放下水杯,拉过她的手,因为连着打了几天的点滴,她的整个手背一片大的淤青很明显,他去拿来热毛巾,小心地敷在她手背上,他把她被热毛巾包裹着的手捧在手心里,也不多说话了。
顾良辰别过脸去,毛巾的湿热不光笼在手上,心底也慢慢潮湿起来,她眼泪慢慢流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对肖寒说:“水......”
肖寒赶紧就拿过水,慢慢扶着她坐起来,她很虚弱,只能靠在他身上,她艰难地喝了一点水,呼吸显得有些费劲。
“要吃东西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
“嗯。”他也不再勉强,就这样任由她靠着自己,静静地坐着。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人是崇哲。
崇哲的视线倒了病*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顿了一下。
肖寒看了他一眼,忽视掉他的不悦,淡淡地打招呼:“你来了,学校的事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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